《铁马秋风(上卷)》 第19章 免费试读
刘秀赋闲赴淮源李通托词拒伯姬
刘、刘稷在正阳殿外死于非命之后，王凤、张卬、朱鲔、李轶推测，取得父城等五县，刘秀麾下兵马可达到万余人。拥兵在外的刘秀要么树旗反叛，要么率军远遁他乡自立门户。无论刘秀怎样选择，都是王凤、张卬他们所希望的选择。只要刘秀有所举动，借更始皇帝之口下诏重金悬赏，取刘秀的性命，也只在早晚之间。王凤等人运筹谋划停当，自然一身轻松地设宴庆贺几番。
李通愧疚自己没能避免刘被害，在刘被害当天，给刘秀写去一封密信，请王常暗中派出一个心腹，星夜交给了刘秀。刘秀取得父城、颍阳、颍阴、阳翟、襄城，命人在城头更换上汉朝旗帜后，好言勉励原县令继续勤政厥职劬劳于民。五县庶务一毕，刘秀驻节父城，与冯异谈论《孙子兵法》《左氏春秋》终日不倦。及论及天下大势，冯异的真知灼见，深得刘秀赞赏。冯异庆幸遇到雄才大略之英主，刘秀窃喜得到怀金揣玉之俊才。李通的密信送到时，刘秀正与冯异在父城城楼上高谈阔论指点天下。扯开密信一看，刘秀如受五雷轰顶天旋地转，心内一阵狂涛巨澜却咬牙忍泪不言。冯异猜出信中的大蹊跷问：“刘将军，朝中出大事了？”
碍于不远处几个执戈兵士，刘秀轻轻点点头后心里依然是翻江倒海。李通在密信中嘱咐：得之兄殁将哀痛深埋心底，见信后立即抛开万余部卒，只身回朝谢罪并主动去号破虏将军。此后若无其事居家赋闲，日日咀嚼淯水岸边的八字赠言。事发突然，须臾撒手一万精锐回朝待罪，且自去“破虏将军”封号，刘秀一时难以作出决断。
冯异屏退几个执戈兵士对刘秀道：“刘将军若信得过末将请直言，有用着公孙之处，公孙愿为将军肝脑涂地。”
刘秀听着冯异滚烫的话语，感动地含泪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家兄柱天都部因功劳齐天，突遭朝中宵小陷害死于非命，真不知该如何应对眼前的卑鄙和险恶。”
冯异思忖片刻道：“俗语云，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古人云，柔能制刚，弱能胜强。欲越脚下大沟坎，须后退一步方过。以公孙愚见，将军莫若效刺猬蜷缩避敌，让欲加害将军的群犬无处下口。越过大坎，便是一往无前之坦途。”
刘秀将冯异话语和李通的密信一番揣摩，二人都是殊途同归的韬光养晦之计。他苦笑一下摘去红缨头盔去了铠甲，拱手对冯异道：“公孙一言，使我茅塞顿开。文叔就此别过，你我当是后会有期。”
冯异见刘秀毅然步下城楼而去，让冯异身心冰凉，他扑通跪下哭喊一声：“刘将军好走，你我后会有期，将军珍重珍重……”
刘秀脱离部卒很快只身回朝谢罪，让更始皇帝和王凤等人猝不及防。刘玄在正阳殿面对收敛着悲戚诚惶诚恐叩首谢罪的刘秀，心里如打翻五味瓶不是滋味儿。被迫蓄意杀害刘之后，刘玄觉得自己被王凤、张卬挟制得更紧了。此后刘玄才觉得，刘实际是自己可以依靠的一棵大树。那棵大树去了，剩下这棵大树只要不记恨，自己绝不会主动加害于他。舂陵村起兵之初，刘秀两次从刘的刀口下搭救自己，这个天大人情不报，别说当更始皇帝，就是当个原来舂陵村的什户主，也不配披张人皮。刘玄心下掂掇一定，便好言对刘秀道：“破虏将军不必因伯升之事诚惶诚恐，连连沙场厮杀，想必疲惫已极。天气逐渐炎热，将军在家将息一段时间也好。”
刘秀叩首道：“圣上念及微臣沙场厮杀疲惫已极，臣感激涕零。臣既有太常卿职分，请皇上照准臣去破虏将军之号。”
眼下第一步褫夺刘秀的带兵职权，是王凤、张卬等人的进谏。刘玄先觉为难，见刘秀主动提出，便颔首道：“太常卿既有此意，朕只好成人之美。”
刘秀再次叩首：“叩谢皇上，吾皇万岁万万岁。”
正如冯异所说，刘秀只身回朝谢罪且去号破虏将军，群奸意欲加害一时无处下口。王凤看准昆阳大战之后，王莽新朝即将寿终正寝，他主动请命带领八万大军进攻洛阳。王凤率兵离开南阳，前将军申屠建也请命率领五万人马攻略武关。申屠建原是王常属下，廷尉王常当然力促更始皇帝下诏加号申屠建“降虏将军”并择日出兵。申屠建驻兵郾县县城时，得老孝廉焦欱入幕军师，以军功封侯的夙愿至此实现。申屠建出兵之日，更始皇帝封其阳新侯，所帅五万汉兵，就包括刘秀的所部兵万人。
上公王凤攻取洛阳，朱鲔、李轶当然同往。上公重臣们暂时离开南阳，刘秀面临的压力略觉减小。夜晚熄灯将寝，刘秀定要堂间独坐半个时辰。黑暗中，刘秀绵绵追思与兄长童年往事，默默泪奠兄长的含冤英魂。男儿有泪不敢弹，最悲忍泪吞声时。兄长遇害太突然，突然得没有任何防备。兄长去了，留下了刘章、刘兴两个侄子。若对那些奸佞形怒于色，或者手刃首恶者替兄报仇，快则快矣，岂不祸及两个侄子祸及自身？刘秀此时心中所痛，便是不敢怒不敢言，亦不敢酣畅淋漓地去兄长的坟上大哭一场。为实现匡扶汉室的夙愿，为了顾及从舂陵村走出的所有刘氏宗亲日后的命运安危，刘秀人前装作若无其事，在无灯的暗夜里，也强迫自己咽下酸楚的泪水。复兴汉室，十年不晚。从长远计谋，他也完全接受了李通、冯异“韬光养晦”之计。没有军机运筹，没有职掌压身，刘秀正好赋闲闭门重温诗书。有那别有用心的访客登门，刘秀丝毫不提及兄长刘，更不提及昆阳大战和收服父城五县。
刘秀人前显示出猥琐怯弱，招致以往部属和刘氏宗亲的暗地訾骂。刘秀知道了部属和刘氏宗亲的訾骂，心里为自己韬光养晦初步成功稍觉宽慰。十余日过去，刘秀在晚间熄灯之后，仍然在堂间独坐半个时辰。在默默缓释苦痛的过程中，刘秀也在反刍劫难，积蓄实现兄长遗志的力量。回南阳谢罪乃至闭门待罪，出于韬光养晦之需要，李通暗地为刘秀接来了阴丽华和刘黄、伯姬。每当丈夫在堂间的黑暗中流泪时，阴丽华也在里间默默等待。待刘秀进入里间准备就寝，阴丽华默默上前帮助他脱去衣衫，吻干丈夫眼角溢出的泪水，用女性的似水温柔，绵绵将刘秀带入可以忘忧的梦乡。
这晚熄灯将寝之前，刘秀照例在堂间独坐，阴丽华破例来到刘秀身旁静立。刘秀知道阴丽华有话要说，便把她揽在胸前道：“华妹子，有你在，文叔每天苦中有甜，别是一种绵长的甘怡滋味。”
“夫妻同命，甘苦与共。夫心中甘怡，妻心中自然甘怡。”
“今天晚上我就结束寝前独坐，有话说啊。”
“姐姐和伯姬想请你去淮源镇看看那个魏勘，还说要把会说笑话的乔三金接来给你解闷。”
刘秀暗中笑了一下道：“我俩成饱汉子忘记饿汉子饥了，是该再有个大姐夫了。不过，这是大姊的意思，还是李通背后的点子？”
“姐姐先没有这个意思，经李通大哥一撮合，姐姐就有这个意思。”
刘秀想明白李通这个一石三鸟之计，心里很是感激李通暗地的处心积虑，也对自己淮源镇之行有了乐观预期。
魏勘在湖阳城拒绝了邓晨将军的重金酬谢回到淮源镇后，决定彻底忘掉刘黄。为了彻底忘掉刘黄，魏勘请乔三金速速给自己寻找续弦对象。乔三金由父母给自己取名“三金”颖悟，就把说唱、善谐、作伐依为三种谋生手段。魏二爷有请，乔三金当然殷情上心。一个多月内冲着事事如意的吉利，连续给魏勘推介了四个黄花闺女，四个年轻寡妇。魏勘根据乔三金口述的相貌性格，否定了四个续弦对象，暗中目测四个续弦对象。经过几句言语接触，魏勘接着连连否定四个目测续弦对象。一番忙活，乔三金没少得佣金，可魏勘四四不如意仍然一无所得。
乔三金知道魏勘心里还是装着刘黄，可刘黄真是个大贵人，绝不是一个乡间土豪主可以痴想成真的。出于收了魏勘的佣金没给魏勘作伐成功的愧疚，乔三金没少劝慰魏二爷往开处想，时常上门讲几个笑话，替他解闷散心。这天乔三金经孙婆、李婆引见，在魏宅的后花园见到了有些病恹恹的魏二爷。几番搭讪问安，魏勘说话竟然有些恍恍惚惚的牛头不对马嘴。乔三金悄问孙婆原委，孙婆说魏二爷夜间睡不着，不喊他吃饭也记不得吃饭。乔三金惊奇大男人也会出现疑似相思病废寝忘食的症状，便嘱咐孙婆李婆回避退后。她随手摘了一朵指甲花在手里把玩，对头上缠着丝巾的魏勘道：“魏二爷近来废寝忘食，怕是肚里积下太多的山珍海味，我免费给二爷讲段笑话听听可好。”
乔三金的到来，让魏勘精神有所振奋。他眼睛盯着乔三金手里的指甲花道：“三金讲得我笑，我赏你，讲得寡然无趣，我罚你给我染染指甲。”
乔三金听了魏勘有些好笑的言语，明知故问指指魏勘头上的丝巾道：“二爷近来因何头缠丝巾？”
魏勘假言道：“昨天出门心不在焉，回身关门时夹着了额头。”
乔三金颔首笑道：“二爷想抿嘴一笑还是哈哈大笑？”
魏勘道：“当然想哈哈一笑，把肚里胀气笑掉。”
乔三金道：“若要哈哈一笑，二爷今天不可责罚三金出言无状。”
魏勘道：“只要药到病除，何妨将牛黄狗宝羊下水一起入药。”
乔三金道：“如此二爷请听了。说的是，前村一个盛年四十的光棍汉。这个光棍汉身强力壮，因为家徒四壁，一直娶不上女人。光棍汉寂寞单调，就养了一只毛色纯白的小母狗。这只小母狗长成白母狗，除了不会赔光棍汉上床睡觉，简直成了光棍汉善解人意的狗妻。白母狗体态匀长，毛色柔亮。在光棍汉眼里，简直就是有情有义的贤妻娇娘。白母狗见光棍汉饭食缺少荤腥，隔三差五总要逮只野兔或是山鸡给光棍汉解馋。光棍汉感爱白母狗，很想给白母狗做一回狗丈夫。因顾虑人畜语言不通，怕白母狗不领情回头咬他一口，这个痴想才一直没能实现。俗话有贼心不死的说法，经过半年的妙想巧思，光棍汉终于想到了万无一失的好主意。这天，光棍汉乘着白母狗出门之际突然用两扇门卡住了它。白母狗好像知道光棍汉要干什么，被两扇门卡住也不挣扎。光棍汉情急火燎般跪下掏出那物件儿就去爱白母狗，可惜他刚刚爱入白母狗时，白母狗嫌疼大叫着挣扎跑掉，生生把光棍汉裆间硬挺挺的物件儿夹在门缝里……”
乔三金到此戛然打住，魏勘失口一阵哈哈大笑。不远处悄悄偷听乔三金讲笑话的孙婆、李婆也忍笑“嗤嗤”出了眼泪。
魏勘笑够了，正要夸谢乔三金几句，突然发现乔三金用恐惧不安欲哭无泪的神色看着他，便很诧异问：“三金这是怎么了？”
乔三金煽了自己几巴掌，哭腔哭调道：“三金该打该打，光想着让二爷哈哈大笑，就忘记二爷也是被门夹伤了额头。”
魏勘省过神又是一阵哈哈大笑，接着一把扯去头上丝巾笑道：“古人说千金难买一笑，今天冷不丁你让我两次大笑。真是笑到病除，浑身通泰舒服。即便你有意冒犯，我该赏你二百钱才是公道正理……”
刘秀从一丛窝竹后闪身拍着手叫好道：“好好好，魏家二兄这就是大丈夫胸襟，佩服佩服。”
魏勘对后花园突然冒出一个英气勃勃的青年男子诧异万分，正不知所措之际，魏察、刘黄也闪了出来。魏察见魏勘盯住刘黄后便目不转睛，便走近魏勘低声道：“大用不得失礼，与你说话者，就是名震天下的刘文叔将军。”
魏勘一听刘秀字号，立即从刘黄微笑的脸上收回目光，再看看玉柱般直立眼前的刘秀，突然明白今天是福从天降，急忙来了个五体投地的大礼：“魏大用拜见刘将军！”
几天前经过一番仔细谋划，刘秀和刘黄带着几个仆人，微服前往两百里外的淮源镇。自换乘帆船顺流淮河直下淮源，一路多是青山相对，偶尔岸阔天明。再加船娘容色俏丽，歌喉清亮，不断地俚语小调，使刘秀一路几乎达到忘忧境界。自从闲居读书以来，自己在城西僻地的不大居所，天天都是车马冷落。按照李通的策划，此次送亲淮源镇，先不让任何外人知晓。等刘秀去后，李通再有意把消息告诉李轶。只要让他们起疑，打探到刘秀去淮源镇的所为，就可进一步消解对刘秀赋闲后的不放心。刘秀到了淮源镇魏宅，特地先去拜见魏家大哥魏察。拜见魏察的目的，也是要亲自听其言观其行之后有所拜托。在魏察的花厅屏风看到魏察以小篆书写“澄水源者流清，混其本者末浑”的哲语，联想到淮源镇街舍俨然，民有礼仪，已知淮源魏家根基深厚，魏察绝非只是个乡官啬夫之才。
见过魏察，再与魏勘一番交谈，刘秀很是满意大姊落难中巧遇的这段奇缘。刘黄原本对魏勘存有感激之情，得知文叔陷身危难，急需下嫁大姊以助危机化解，当然欢喜再嫁对己浓浓痴情的魏勘。刘秀尽完刘黄娘家送亲者的礼仪，竟然喜欢上淮源镇的靠山临水的清新风光。从魏察口中得知镇上到了一帮陌生的“皮货商”后，刘秀索性一日山中射猎，一日临水垂钓。把一个将军赋闲的日子，过得有声有色有滋有味且逍遥自在。
更始元年（23）六月，王凤攻下洛阳。刘秀在淮源镇得知此消息，预测王莽死期不远。于是他立即回到南阳，将长兄遗留下的二子刘章、刘兴密送到淮源镇，交大姊精心抚养，请魏勘刻意庇护。至此，大姐再婚、晦隐僻乡赋闲、安顿二侄儿一石三鸟目的均已达到。此后不久，果然传来王莽在长安死于乱军之手的消息。
刘秀不在南阳之际，都留伯姬在南阳陪伴嫂子阴丽华。依李通往日放言，王莽掉脑袋之日，是李通和伯姬新婚燕尔之时。身为嫂子的阴丽华当然记得李通的话茬，不等丈夫吩咐，便热心张罗起来。伯姬自从知道李通是紧随哥哥冲出昆阳城的十三勇士之一，把个“大爹”当成大英雄在心里供着爱着。嫂子一提起她和李通的婚事，嘴上说着不急不急，心里巴不得今天就成李通妻。
刘秀奉旨去洛阳修葺宫室毕，将更始皇帝迎进洛阳宫后再次赋闲，当然有时间和阴丽华一起张罗伯姬的婚事。诸事备齐，刘秀约李通到居所商议婚期。李通自得王莽死讯，真的略略修须束发，着了华服纶巾，独自醉饮一日不醒。躲在屏风后偷听哥哥与大爹商议婚期的伯姬，第一次看到大爹的风度翩翩，心里那份甜蜜，都含在嘴里挂在脸上。和伯姬一起偷窥李通的阴丽华在伯姬耳边悄悄道：“好妹妹说说，次元和你哥哥，谁是宋玉，谁是登徒子？”
伯姬不掩喜色悄悄与嫂子耳语道：“我哥哥是宋玉刘，次元是一宋玉李。”
阴丽华又耳语取笑伯姬道：“等会儿我和次元说说，今晚你就随宋玉李去吧。”
伯姬则轻轻揪了阴丽华胳臂一下道：“嫂子别说话，他们就要说正题了。”
刘秀与李通聊了几句群雄逐鹿，尚不知鹿死谁家的天下大势，果然把话题轻松一转道：“复兴汉室，任重道远。次元成家，迫在眼前。我看后天既是个好日子，就把与伯姬的喜事办了吧。”
李通苦笑着抓耳挠腮一会儿道：“伯姬和我也算天赐一段姻缘，若能天天面对伯姬烂漫甜蜜的笑靥，我心灵深处的伤痛就可不治而愈。但是，眼下是你文叔不允我沉醉于温柔之乡啊？”
刘秀很是诧异道：“次元何出此言？”
李通放低声音道：“文叔数月韬光养晦，那些权奸才试探着让你去洛阳修葺宫室。可是你倒好，给点颜色你开染坊，见点太阳就万丈光芒。因为你太有能耐才招致嫉贤妒能，此时你我若成为连襟，不是有意提醒他们箭靶在此么？”
刘秀经李通提醒，也觉此时与李通结成连襟有所不妥。但因为自己身陷险境，就无限期地拖延李通和伯姬的婚事，心下觉着更是不妥，于是就婉言劝道：“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可笑，以君子之心度小人之腹，倒也不必因噎废食。何况你嫂子和伯姬将婚事筹备妥当，她俩岂能善罢甘休？”
李通不知阴丽华和伯姬在屏风后偷听他们说话，便说了句俏皮话：“嫂子贤惠温柔，贤兄对付；伯姬刁蛮可爱，愚弟自己对付……”
李通一句话未了，伯姬便走出屏风，粉脸爆红鼻息有声挺立李通面前道：“大爹，把你刚才说的话再说一遍。”
刘秀赶紧替李通解围道：“伯姬，因何还不改口叫二哥。”
伯姬道：“哥哥别打岔，让大爹把自己说的话再说一遍。”
李通未提防伯姬在屏风后偷听，装出茫然的样子问刘秀：“兄长，次元……刚才……刚才说伯姬什么了？”
刘秀也做戏般拍拍脑门道：“我想起来了，次元方才是说到伯姬。你说伯姬绝世可爱，要让她跟着你享福一世。”
李通紧接着表白一句：“对对，刚才我还庄重发誓，李次元今生非刘伯姬不娶。”
伯姬此时委屈的珠泪滚滚般哭诉道：“假话假话，伪君子说的话都是哄人的假话。大爹现在是柱国将军，我哥是再次赋闲。嫌我刁蛮是假，怕我哥连累大爹官运前程是真。大爹稀罕高官厚禄，我伯姬不稀罕。把随口吐痰说成庄重誓言的人，我伯姬同样不稀罕！”
伯姬说完转身进了里屋，李通正要追入里屋劝慰她，阴丽华挺身堵住了他的去路：“次元，乱世活人，有今日没来日的。听嫂子一句，赶紧把喜事办了。”
李通一见温柔贤惠的阴丽华脸上也是一副凛然神色，便求救般对刘秀道：“兄长兄长，您给嫂子回话。我这就去掉华服纶巾，恢复我往日面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