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马秋风(上卷)》 第13章 免费试读
昆阳陷围上公怯敌砥柱中流太常将兵
地皇四年四月中浣，王莽派出的四十二万王师天兵，漫山遍野行进在讨伐刘玄、刘、刘秀的途中。王师所过之处，百姓瞠目结舌，叛逆望风臣服。南阳城内被围困的岑彭、严说得此消息军心大振。南阳城外围困岑彭、严说的刘、王凤，得此消息紧张万分。
大军压境大敌当前，刘玄、王凤、朱鲔、张卬、王常等人，都把大司徒、柱天都部刘当了主心骨，齐聚南阳城外柱天都部的中军大帐。刘见众人都等待自己通报军情，便不卑不亢起身对更始皇帝君臣道：“皇帝陛下，诸位上公、公卿，我更始立朝，莽贼前来讨伐，此乃意料之中。然其倾国而动，却出意料之外。现在的局势，莽贼大军四十二万，加上南阳城内岑彭和远途降服莽贼的人马，将近五十万人。而我汉军十余万人，其中用于围攻宛城八万余人，分守鄢县、定陵、昆阳者二万人。不攻克南阳我们眼下无立锥之地，若南阳攻而不克之际王莽大军蜂拥而来，我们将因腹背受敌倾覆于一旦。敌我优势劣势一目了然，如何调兵遣将？如何布阵迎敌？请皇帝陛下、诸位上公速速决断。”
刘说完，将目光在皇帝刘玄、上公王凤、张卬、大司马朱鲔、大司空冯涛、廷尉王常脸上扫视一遍。
刘玄自淯水登基近两个月，还是没找到至高无上君临天下的感觉，每天和自己的重臣见面，都被对方的英豪范儿压抑得直不起腰来。特别是与大司徒刘面对面时，他都紧盯着刘的右手，担心他一怒之下会拔剑砍掉自己脑袋。舂陵村起事之初，柱天都部几次要借自己的头杀一儆百的印象太深刻了。看到刘鹰眼电光扫向自己，他求救般地对身边的王凤嗫嚅一句：“上公您还是代朕决断吧。”
王凤和张卬两位上公每天一左一右具体辅佐更始皇帝，“代朕决断”已经习以为常。王凤紧接更始皇帝的圣谕道：“更始登基，天命神授。篡贼王莽，死期不远。大司徒、柱天都部刘伯升，胸有韬略，胆识超群；运筹帷幄，指挥若定。过去不久的棘阳大战，甄阜十万大军，一朝覆灭便是例证。此次莽贼倾国出动，是其自取灭亡之道。所以，请汉军柱天都部秉尚方宝剑，总摄调兵遣将、布阵迎敌之职……”
廷尉王常唯恐刘因心中芥蒂推辞王凤的推举，不等王凤话音落定便对更始皇帝奏道：“启奏皇上，臣王常附议上公、左丞相的荐举。大军压境，多议误国，请皇上赐大司徒、柱天都部刘尚方宝剑。”
张卬很不满意被王常抢去风头，立即举起一把精致宝剑立起身道：“自古王命如天，军令如山。皇上已经备下尚方宝剑在此，请大司马、柱天都部刘跪受尚方宝剑。”
刘起初很是诧异王凤、张卬的言语举动，但很快明白此时的尚方宝剑，正是自己破王莽五十万大军的必需。当即不容多想，上前从张卬手里接过尚方宝剑，对刘玄跪下说了一句“臣谢过皇上所赐尚方宝剑”，接着不卑不亢起身捧着剑说：“刘临危受命，当肝脑涂地以报君恩。方才右丞相说了，自古王命如天，军令如山。诚望诸位公侯不避刀矢阵前立功，待大破莽军之后，我在南阳城内为诸位公侯执杯相庆。”
爵领三公、职掌大司马的朱鲔名列刘之前，他唯恐汉军覆灭南阳城外，自己的公侯富贵一朝化为泡影，当下性急催促刘道：“大军压境，我等自然不避刀矢阵前立功，请柱天都部速速调兵遣将、布阵迎敌吧。”
刘对朱鲔笑了一下道：“大司马所言极是。破南阳之后凭城拒敌，是此次南阳大战的关键。莽军远道而来，凭借人多势众之优势，必定寻求速胜。只要我们攻破南阳后据守数月，届时莽军便因国库空虚、粮草不继而撤军。到那时我乘胜追击，远途截击，必然让莽军有来无回。然而，莽军五倍于我，南阳之战必然是南阳血战。为防我汉军倾覆于南阳城下，在阳城关、昆阳阻截王莽大军，为汉军主力攻克南阳争取时间，成了南阳大战胜负之大关键。以极少将士守住昆阳，功比攻克南阳。不知哪位公侯、将军愿意守昆阳？”
刘话音一落，王凤慨然道：“既然守住昆阳是汉军制胜关键，我王凤愿守昆阳！”
王常紧随王凤之后应声道：“我王常亦愿守昆阳！”
刘经过短暂权衡，对王凤王常拱手道：“有上公、廷尉前去守昆阳，昆阳可以无恙。为了确保昆阳无恙，立命正欲攻略颍川的偏将军刘秀移兵昆阳可否？”
刘掺沙子的用意很是明显，但王凤觉得大战前添兵昆阳，正是求之不得之举，所以他当即表态：“将智勇双全的太常、偏将军刘秀移兵昆阳，足见柱天都部看重昆阳。”
刘因有王常、刘秀协王凤守昆阳，心里才稍稍踏实一些。昆阳无恙，接下来该谋划如何速速攻克南阳了。
郾县、定陵、昆阳等县，是汉军在棘阳大战之后乘胜夺取的几个县城。昆阳，春秋战国时属魏国城邑，秦国一统华夏，始设昆阳县。昆阳在南阳东北二百六十余里处，是王莽大军讨伐正在围攻南阳城的更始皇帝必经要冲。
原昆阳守将韩珙有兵士三千，王凤、王常、刘秀齐聚昆阳后，兵马才达一万二千人。为了迟滞一下敌军，为昆阳囤积更多粮草争取时间，王凤命韩珙带领三千人，前往阳城关虚张声势截击莽军。阳城关在昆阳西北方向，离昆阳也就百余里路程，韩珙领着三千部兵星夜赶去守关。待韩珙等众登上破败的阳城关关楼往西北方向一看，个个被吓得伸出舌头忘记缩回。
韩珙三千部兵全部登上关墙已是巳时，在明亮的阳光下看去，但见西北方向的平地高坡，黑黑压压疙疙瘩瘩看不见头尾分不出队形全是莽军步骑车仗。
此时关上汉军兵将，俱已灵魂出窍，成了呆头呆脑的看稀奇者。韩珙、千夫长、百夫长和普通士兵，一起瞪大眼睛、张开嘴巴看着王莽大军犹如黑云压关冉冉逼近。只见前驱队中，刀枪旌旗丛中一辆宽大兵车，车身两侧，插满黑色虎豹牙旗，车中高悬一个黑红镶边纯白衬底的大纛，大纛上写“奉天靖地大将军巨毋氏”。大纛下端坐一个狼犺巨人，巨人手执极大铜钺，酷似天庭中巨灵神的金身。巨大兵车和巨灵神越来越近，众兵将突然发现兵车两侧，跟随有披着铁甲的大象、张牙舞爪的虎豹。众兵将正懵懵懂懂不解莽军为何弄尊巨灵神塑像和一群大象虎豹时，但见那“巨灵神”立起丈二身躯，来了个狮子大开口，“嗷嗷”吼了一嗓子。巨灵神的吼声未落，兵车两侧的大象及虎豹一起大吼三声，恰似一阵平地滚雷满耳混响。此时阳城关上不知谁大喊一声“快逃命啊”，三千军士霎时如梦初醒下关逃跑。
守关主将韩珙浑浑噩噩被兵士裹下关楼，待要随大流逃跑，两股颤颤上不得战马。亏得两个亲兵忠心耿耿，一边一个将韩珙扶上他的坐骑菊花青。韩珙上了菊花青清醒过来，认准昆阳方向狠狠打了菊花青臀部三鞭。
王凤、王常、李轶、刘秀在韩珙前往阳城关截击王莽大军之后，仔细将昆阳城巡查一遍。他们发现昆阳城虽然地处平野，但墙固壕宽，倒也是一个易守难攻之处。巡查完昆阳城城墙一周，王凤对李轶吩咐道：“立即晓谕全城百姓，速速前往他乡躲避兵火。为了有利守城，所有出城百姓，不得带走城内一粒粮食。”
刘秀深知粮食对于乱世百姓无异于身家性命，不等李轶应诺便劝止道：“启禀上公，末将以为，若要百姓出城时留下的粮食，军中须论价购买。”
王凤傲慢地眯着小眼睛道：“太常偏将军，你的职责是带着你的部兵把守城门，其他军务就不必操心了吧。”
王凤说完，便拂袖开始下城墙，王常也想附和刘秀的建议，就紧跟众人下了城墙。
刘秀对王凤的傲慢呵斥，也只能暗地报以苦笑。
暮色降临，城北滍川河变成一条模糊白带。雾霭低垂，使昆阳城内外笼罩着血战氛围。让韩珙欲在阳城关截击王莽大军只是虚晃一枪，昆阳城内外，才是刀光血影的战场。大敌当前，李通在淯水岸边“韬光养晦、坚韧待时”的嘱咐，恰似一服理疗心胸的妙药。刘秀缓释了心中的不快，也下了城墙，加快脚步追赶王凤一行。在一个巷口拐角，李通像从地下冒出一般拦住了刘秀道：“文叔别来无恙，次元见礼。”
刘秀欣喜万分，抓住李通双手道：“次元此时来到昆阳城，昆阳不啻增添万军。快说说，次元这次来自何方，心中有了破敌妙策么？”
李通牵着刘秀一只手边走边道：“有文叔在，何用次元破敌妙策。次元此来，既是在危急时刻和文叔生死与共，也是心里憋着大好消息，想让文叔早点知道。”
刘秀一听李通话头，便赔了小心道：“次元真是文叔的一颗福星，快说快说，文叔洗耳恭听。”
李通卖着关子道：“文叔想知道尊大姊和伯姬的消息么？”
刘秀愣了片刻拦住李通道：“大姊、伯姬现在哪里？”
李通继续卖关子看着刘秀笑道：“文叔且放宽心，尊大姊和伯姬安然无恙，日后自有相见之期……”
李通一句话未完，就见大街上纷纷攘攘一阵乱兵奔跑。刘秀不知城内发生何种变故造成如此纷攘，顾不得细问大姊和伯姬的详情，带着李通向王凤设在县衙的聚将厅跑去。
阳城关主将韩珙虽然最后逃离阳城关，但因他胯下菊花青堪称追风快马，他还是和百余骑从第一拨逃回昆阳城。韩珙等众进得昆阳城北门，直接去了王凤的聚将厅。王凤、王常、李轶等议事还未离去，他们看见韩珙等众在厅前狼狈不堪滚鞍下马，几个带兵将领跌跌撞撞进到聚将厅瘫软在地，个个心中十分惊讶。因韩珙是王常老下属，王常走近韩珙问道：“韩将军不是奉命前去阳城关么，如何这般狼狈不堪？”
韩珙脸色煞白声音颤抖着说：“了不得、了不得，王莽大军，遮天盖地，无边无际，真如天降神兵无人能敌……”
王常恼怒道：“韩将军，你知道弃关逃跑的下场么？”
韩珙的副将和几个千夫长、百夫长不等问话，一起进到聚将厅哗然一片：
“不能怪韩将军啊，前来征讨的王莽大军，成千累万不计其数，还有天兵天将下凡助阵……”
“我等亲眼所见，王莽大军中还有巨灵神下界，带着猛兽神兵……”
“天兵天将和猛兽神兵所到之处，摧枯拉朽，攻克小小的昆阳如捏死一只蚂蚁……”
王凤在一旁已经明白韩珙根本未与莽军接战便临阵而逃，加上其他人胡言乱语大长王莽大军的威风，便欲借他们的脑袋在昆阳大战之前杀一儆百，于是大喝一声：“来呀！将惧敌脱逃的韩珙等人拿下，明日去大校场枭首示众！”
聚将厅外武士听得王凤将令，一拥而进将韩珙和他的部下捆绑成一个个端午节的粽子。
韩珙和他的部下大叫着冤枉被推出聚将厅，王凤、王常、李轶、刘秀、李通的面色都很凝重。刘秀欲劝王凤明日留下韩珙等人性命合力守城，想到在城墙上王凤给自己的难堪，便紧闭着嘴巴思索着守城韬略。
王常则对王凤道：“左丞相，我们已派出多路探马，他们回来就会核实韩珙等人的胡言乱语。”
“王将军所言极是，我们从此都要衣不解带，与自己部众生死不离吧。”
王凤说完挥手让王常和众人离开聚将厅，他狠狠揪着自己的眉心，心里很是后悔不该自告奋勇来守昆阳。以自己的初衷，以为王莽的征讨大军的兵锋是直指围困南阳的刘玄和刘。天无二日、民无二主，刘玄称帝，才戳疼王莽的心窝子，尽起四十二万大军讨伐。八万对四十二万，铁定毫无胜算。和更始皇帝待在一起，就是和霉运死亡待在一起。自己来守昆阳，是深思熟虑进退自如之举。避开王莽的兵锋所指，能胜则打，不能胜则弃城而去保留万人实力。有此本钱，何愁不能东山再起。王常等人说韩珙等人是胡言乱语谎报敌情，王凤心里相信韩珙他们不是胡言乱语。自己没想到，王莽的征讨大军没有采取擒贼先擒王的战法，而是推着大碾子上路，走到哪里碾平哪里。至于巨灵神和猛兽神兵，王凤则推测是莽军前军主帅王寻的装神弄鬼吓人把戏。
王凤镇定了心绪，轻轻喊了一声“来呀”。
名为相府掾史、实为丞相心腹的丰宬走近王凤身边道：“丞相吩咐。”
王凤低声道：“速速备好快马车仗，所有金银细软今夜秘密装箱。对扈从兵士，每人赏赐千钱。”
丰宬也低声应道：“丞相放心，丰宬明白。”
世间之大事件，总是此喜彼忧或者此忧彼喜。在昆阳城王凤因忧惧心绪不宁之际，王莽征讨大军前军主帅、大司徒王寻轻松地坐在安车里逍遥观景。王寻乘坐的安车，非公侯常乘的皂盖安车，而是王莽御赐青盖安车。车饰依鹿伏熊、九斿降龙等图案，伞罗黑幡，三马牵引。前后导引扈从的车驾、兵车，共计三十余乘。征讨大军经过汉军阳城关，得知汉军早吓得屁滚尿流弃关而去，安车内安坐的王寻脸上不显丝毫喜色。主簿施哲以为王寻行军途中小寐，没听清自己的禀报，便建议道：“王师天威，不折一兵一卒，不费吹灰之力，下汉军雄关一座，得汉军遗弃旌旗、刀枪、衣甲无数。此次征讨首胜，可否将汉军旌旗刀枪衣甲送到京城给皇上报捷。”
王寻用不屑的目光看了施哲一眼道：“告诉帅帐长史，大军自现在起马不停蹄，赶到昆阳城后，按东、南、北、西方位速速安营扎寨，没有我的令箭，擅自攻城者斩！”
施哲领会了前军主帅意图，应诺而去。
王寻是王莽的族弟，与生俱来带着英雄气。生得日角丰裕，方脸直鼻；粗眉圆眼，阔口虬须，八尺身材，壮如熊罴；盛年四十六七，世代将门子弟。皆因哀章一道金匮策书，原柱国大将军王寻在王莽登基时，被封为大司徒。大司徒与大将军爵位相当，但职掌显然不同。以王寻脾气所好，他喜欢统领万军征讨杀伐。恰巧天下纷乱，再给英雄用武之地。
此次率百万大军讨伐刘玄、刘，大司空王邑虽然是主帅，但王邑年逾五十，不喜在前面冲锋陷阵，便自选后军主帅，带着歌伎伶人一路欢愉。王寻和王邑是没出五服的堂兄弟，很轻易得到了征讨大军南进时的指挥全权。王寻想得全军指挥权不是要功劳独占，而是要给皇上显一显自己统军百万、指挥若定的非凡韬略。比如，他下令全军赶到昆阳城后，按东、北、南、西方位速速安营扎寨，就暗藏兵家玄机。阳城关汉兵弃关而逃，得防止昆阳城的王凤、王常、李轶、刘秀也弃城而逃。大军开拔之前，皇上亲自口谕，要生擒刘玄、刘、刘秀三人，献俘于京城。对于汉景帝遗脉刘、刘秀，皇上还给出十万户、万户的赏格。再容刘秀弃城而逃，生擒刘秀就会大费周折。在东、北方向先行安营扎寨，就是堵死昆阳城汉军的逃跑去路。西方是征讨大军的来路，汉军不敢选此方向逃跑，南边是昆水，不便汉军逃跑，等汉军想从南方逃跑时，征讨大军的铁桶，就牢牢围住昆阳城。除非你王凤、王常、李轶、刘秀插上翅膀飞天，就等着城破就擒吧。
顿顿行进的车轮让王寻有了倦意，他合上两眼便斜靠鹅绒引枕朦胧睡去。
王凤、王常到昆阳城后派出的三路探马陆续回城，他们的禀报和韩珙以及他的部众所说的敌情毫无二致。王凤、王常命人给韩珙松绑赔礼，请来与李轶、刘秀、李通一起在聚将厅紧急议事。其实，不用各路探马回城，后来逃回昆阳城的近千步卒，已经能证实韩珙将军的清白。最后一路探马回城已是酉时，满城都知道王莽几十万大军就要兵临昆阳城下。多亏各个城门是刘秀所部把守，才没出现汉兵溃逃出城的现象。得知主将们在聚将厅议事，没有当值的二十几个副将不请自到，聚集在聚将厅外等待消息。
王凤低垂着眼睑不看众人，开门见山道：“王莽大军汹涌而来，小小昆阳城难以抵挡。与其城破人亡，莫如立即撤兵昆阳，向围困南阳的柱天都部大军合兵一处。能取南阳则取南阳，不能取则暂避王莽大军兵锋，待王莽军日久退去，再攻取南阳作我更始朝基业。”
王凤话音一落，韩珙、李轶率先附和。
王凤扭头问身边的王常：“王将军，你的意下如何？”
王常叹气道：“凭我万余人马与王莽大军对垒，是螳臂挡车自取灭亡。弃城与柱天都部合兵不够妥当，却是我们唯一选择。”
王常说完，就连门外等着主将们决策的二十几个副将也齐声附和：“王将军说得对，请主帅速速决断！”
刘秀在李通目光直视下起身愤然道：“临危不惧，力挽狂澜，方是英雄本色。我等受君命守昆阳，是为我大军攻克南阳争取时日。若我们先行弃城逃跑，必然一败涂地祸及南阳攻城大军。南阳攻克不下败走，我们已得棘阳、郾县、定陵诸县，也将倏然失去。汉军落得无城可凭，难道能保全妻子财物么。众将军惧怕四十二万莽军，难道彼莽军能同时爬上我昆阳城头么？同仇敌忾必众志成城，难道我们没有挫败莽军的胜算么？”
韩珙捏捏还发酸发疼的胳臂对刘秀讥讽道：“你刘秀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王莽神兵压城，昆阳危在旦夕，就收起你的书生意气吧。”
王凤则对刘秀道：“你刘秀不走可以留下，愿意走的我们走。”
众将一听主帅发话，各自矜持起身理甲欲走。正在此时，一个探马快步跑进聚将厅禀报：“启禀主帅，莽军开始在昆阳城南门、东门安营扎寨。其后续大军亮着一眼望不到边的灯笼火把，如洪水一般涌向昆阳城四周！”
探马的禀报，让王凤、王常、李轶、韩珙等众大惊失色，刘秀、李通则抱臂微微冷笑。
棘阳大战之后，王凤他们看中昆阳城城墙坚固，都将随军的妻子暂住于此，多年积蓄财宝也存放于此。原想今夜携带妻子、财宝逃往他处，不料王寻驱几十万大军连夜围困昆阳。王凤至此完全明白，王莽前军主帅王寻此次征讨的战法不仅仅是推着大碾子上路，还一反常规用牛刀杀小鸡。既然逃路堵死，那就舍命一拼吧。可一万对四十万，是小儿对壮汉。王凤此时心里空空荡荡，手脚汗涔涔，便沮丧坐下对刘秀道：“刘将军方才镇定自若慷慨陈词，可有具体应对良策？”
刘秀从容坐下道：“我一个太常偏将军，纵有应对良策，也是人微言轻，书生意气而已。”
此时王常已得李通附耳提醒，便借机对王凤道：“大敌当前，刘将军素有韬略，可否授其调兵遣将、杀伐决断之权？”
王凤不啻得一下凡救星，当即大声道：“刘将军胸中韬略，在棘阳大战显现颇多。在此强敌压城的危急时刻，请刘将军行主帅职掌，尽可调兵遣将，杀伐决断。”
刘秀不卑不亢对王凤抱拳道：“末将谢上公的信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