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情剑有情人》 第11章 世道境迁 免费试读
葛云镇，四面环山，最好看的是东边葛云山。云山云山，终年气候湿润，云雾萦绕。即使夏天最热的时候，依然又云雾像帽纱戴在葛云山头上，阳光穿不透空只留下丁点氲热。那云雾，于深山野林中腾腾而起，却又轻薄如纱。跃然于青林之中，林中雾，雾中树，飘仙一幅水墨画。“山不在高，有仙则灵；水不在深，有龙则灵。”云雾，汇聚成河成海，把山浮动起来，仙灵仙灵的。
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孩子会打洞，葛家的人种茶树。既有天然的恩惠，在加上祖传的勤劳，诞生在山脚下的葛云镇是一个实实在在的富裕镇子。
很多商贩慕名而来，正是“积极招商引资，优化传统产业，探索新产业”也能穿越到古代，镇上的人忙得不亦乐乎。其实没难么悬乎，提葛云镇只需要知道“茶街”就足够了。如其名，专门买卖茶叶的。倘若是到了赶集时候，人山人海、熙熙攘攘，就像夏天欢乐谷的泳池。人太多了，把空气中的水分都踩到地面的灰尘上，有点湿有点浑不过很热闹。
但现在没人！仿佛古时候也有敬业的城管，把他们曾经的记忆都扫干净了。昔日铺满茶摊的街道，如今只剩三四家茶店，沿街道稀稀落落展开，什么“天地茶庄”、“霸王茶庄”之类。开着大门，门口店旗高大威猛，门面装饰华丽。门口竖着通告板，大大写着几个字“葛云山茶，特供”，就是没见几个人。
这地方是葛云双仙管的，他们真的沦落了吗？孟蝶侧头看舟悟涯，见他一脸沉稳，心里有数的模样。也不敢多问问，默默走着，没准只是晚了人都回去做饭了。
果然，多走几步就有了声响，不过不是买卖的声音而是吵闹声，从拐进一旁的巷子传来。舟悟涯回头示意他小心跟在自己身后，两人轻步上前查探。孟蝶小心打量着前边，内心又莫名激动，立功的时机来了。好比如一个男孩子独自买票看电影，没想到电影里竟然有一些暧昧的爱情动作。莫名被撩起来，前座的女郎又把头发搁在座位后边，有屡屡发香，惹得嗅觉灵敏、瞳孔睁大，只恨看不到她裙子和半露脚丫的高跟鞋。孟蝶做梦都没想到上天眷恋他，一出来就遇到事，没事也闲得慌。
一个皮肤皙白的男人，带着四个粗壮的男子，围着一个身着布衣的女孩被围起来。
女孩不是很显眼，跟尘土一样，半卧倒地上。但她的眼睛明亮，正是十五六的年纪。除了这双眼，却全都是一副中年妇女的打扮，对衣着要求降低了。衣服上有补丁，裤子宽松，深灰色干活方便。仿佛衣服上有药味、汗酸臭味，以及祖传的茶渍味。
那个带头的皙白男人偏胖，一副商人模样打扮，挺着大肚子看不到脖子，只露出大圆脸和大肥手，如果有长胡子，那真是一条翻肚皮、鱼须长长的大鲶鱼。他的手白亮，看不到关节的手指上戴着好多个温润高雅的玉环，拇指食指中指无名指小指，每个手指都有。玉环和他皙白的手指很配，雅润的气质完全压倒了泥地上灰啾啾的女孩。
男人先骂女孩，“你个鸟人，一斤茶叶你卖五两银子。”转头跟跟班们炫耀，叉腰昂头，“合着抢老子生意，想饿死老子？也不看看，这镇子谁不给老子几分脸面。”
“看清楚了，这就是葛云镇的天王老爷！”“这条街我们爷说了算！哪轮到你这种野种胡来。”跟班们放肆地给他助威。
大鲶鱼又是一大口唾沫，吐到女孩身上。唾沫星子配玉环，也算水和玉的绝配，比苍蝇盯上狗屎干净多了。女孩估计没见这样的架势，身前几个男人实在壮实，心里已经怯怕七分。脸色惨白，吓得说不出话来，张开的嘴巴都进了灰尘。又不敢还手抵抗，任凭那男人打骂。
站在最后面的壮丁起哄，“爷，让她长长脸！您不亮真本事，这些人倒撒野了。”
“你个鸟人，让你老子我来给你长长脸！”大鲶鱼随即扬起了手。一瞬间，那手却是使不上力了，被一股重若泰山的千斤之力紧紧拽住。
“放开！谁敢拦爷爷我！”
话刚完，手上那股力一松，他自己却一个趔趄往前掉下去，吃了一脸土，摆出一个整齐的‘小’字。踉踉跄跄，爬过身来，回头一看自己四个手下全都没了，三个被打趴在地、一个被孟蝶摁着。他自己则完全笼罩在一个高大的男人身影中。张望的一眼便知不妙，那是天剑主舟悟涯，横眉成峰，负手定乾坤。男人身后少年怀抱的剑，盛气凌人。
胖男人刚才的横劲一下便全萎了。方才嚣张的气焰早烟消云散，胖男人来不及擦拭脸上的尘土，任由眼神惊乱跳动。被舟悟涯一动不动地盯着，他动弹不得，暗自呼喊“不妙啊”。身体忍不住颤抖，眼神哆嗦、手心和后背直流汗。
“走！”舟悟涯压低嗓音。
“跑！”胖男人一拱身，头也不回狼狈逃去。老大跑了，其余的人自然也都作鸟兽散，巷子里安静下来。
可怜的女孩没缓过来，微微地颤抖和哭泣落到一片狼藉上。装茶的箩筐被踢翻了，好多茶饼被打散，茶叶落了一地。她年龄还小，娇弱。两眼现在却惊愕无光，可怜。头发乱了又沾了尘土，无辜。那身旧蓝色的衣服，打了好些个补丁，一个个比她的眼睛还大，是个苦命人儿。
女孩静静看着他们帮忙收拾东西，眼神也逐渐恢复了本来的生机。等茶叶箩筐都重新弄好后，她接过箩筐背上，一句话没说，转身走掉，脚步飞快。像徐志摩的诗句，“悄悄的我走了，正如我悄悄的来；我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女孩是诗人，孟蝶是追着不放的粉丝。她这一走，孟蝶的功绩全被带走了，无影无踪。女孩应该要感谢他，最好是哭着流着泪躲进孟蝶的怀抱里，“哥哥，谢谢你救了我。”
被留在那里的孟蝶，气得跳起来，“叔叔，那人就是个白眼狼！我们帮了她，她连一句道谢都不会说！”
“胡说。她有苦衷吧。”舟悟涯拍拍帮女孩收拾东西时候染上的灰尘，神情平静，毫无波澜。麻木才是社会的本态，过多的期望总归要失望，像孟蝶这样就是自找烦恼，而他只要问心无愧便行。
“我怎么胡说了！我听说，人善被人欺。我看她是，‘人傻被人欺’！活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