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燕王朝》 第二回 历波折几度兴衰 ***叛一朝崛起 免费试读
直到曹魏中期，居住在辽西的鲜卑族才逐渐形成三大部落，即宇文部、段部和慕容部。当时最为强大的是段部，其次是宇文部，而慕容部最为弱小。但慕容部却是乾罗和白翎儿的后裔，祖上曾出现过檀石槐和轲比能这样的英雄人物。他们每家都供有先祖的灵位，珍藏有祖先的神龛和画像。那么他们为什么以慕容为姓呢？这里边还有一段传说。
原来自鲜卑部逐渐强大以后，曾经有许多牧民和弱小部落来投，部族的成分日渐复杂起来。乾罗和白翎儿的子孙们自感与别人不同，他们派人去祥云古洞，请圣母慈悲赐姓，以承其宗。龙山圣母笑着说：“百姓千家，皆为一统，九州万民，尽中华一脉。取个姓氏嘛，这样也好。你们的祖先是‘慕天地二仪之德而生，容日月星三光之义而合’，乃天之骄子、地之精英，我看就取姓慕容吧！”因而繁衍日盛，流传至今。是真是假，不得而知。
慕容氏部落虽较弱小，但内部却十分团结。传到莫护跋做首领的时候，又开始兴旺发达起来。莫护跋从小随父贩马，经常出入中原地区，接触了许多汉族文化，又读过几年儒学，可谓见多识广，很有思想。而且跋生得身高八尺五寸，壮如铁塔，天生神力，能“横推八匹马，倒拽九头牛”，在草原上传为佳话。手中一百八十斤重的狼牙大棒，威震八方，无人能敌。莫护跋又善于团结族人，因而兵强马壮，声望日隆。
曹魏景初二年（238）夏天，魏主曹叡派司马懿统兵四万出长城，到辽东讨伐公孙渊。公孙渊原任辽东太守，自恃文韬武略、兵精粮足，于三年前自称燕王，不听朝廷号令，妄图割据一方。鲜卑部首领莫护跋奉司马懿之命，随军同征。
大军到达襄平（今辽宁省辽阳市），恰逢连日大雨，辽河之水猛涨，粮草运送不济。公孙渊又据城坚守，以逸待劳。魏军虽数次进攻，均因城高墙固，毫无进展。将军们率众攻打城门，不是被乱箭射退，就是被礌石打回，司马懿虽足智多谋，但气候不佳，天时、地利均不占，因而束手无策，焦急万分。
莫护跋见此情景，主动请战。他命兵士推来一辆篷车，用棉被、毛毡、牛皮等物洇湿盖好，然后自己身披重甲推起车子向城门冲去。这种篷车是草原上的游牧民族搬家的时候用的，粗辕重轮，很宽很大，平时在干地上也要用八匹马来拉。方才覆完棉被的时候，十几个壮士曾经试图推走，但终因道路泥泞，寸步难行，而莫护跋推起来却健步如飞。尽管城头上箭如飞蝗，石如落雨，公孙渊还命人射下火箭，终因车上覆盖之物尽用水浸过，既射不透，又烧不着，干瞪着眼睛让莫护跋推着篷车，闯入城门洞。门洞内道路干爽，莫护跋顺势鼓劲儿，猛力一推，众兵将只听哗啦啦一声巨响，襄平城门竟被莫护跋撞开，小檩子粗的门杠被撞断，啪嚓嚓城门歪向一边。莫护跋大喝一声，宛若炸雷，率先攻入襄平。城上守军均以为是天神下界，一个个惊得目瞪口呆。司马懿乘机率大军一拥而入，活捉公孙渊当即处斩，辽东乃平。
司马懿亲见莫护跋之神勇，极为喜欢，回朝后表奏魏主，封莫护跋为率义王，赏黄金一千两、锦缎两千匹。莫护跋审时度势，顺时而动，以谢恩为由，带族人一千多人，良马两千多匹，牛羊五千多头，貂皮一千多张，虎、熊、豹、鹿等名贵皮张一千多件，名贵药材和关东特产共四十驮，赶着骆驼队浩浩荡荡向魏明帝曹叡和司马懿献礼，得到了朝廷的隆重接待，一时名满天下。
次年秋天，莫护跋得急病身亡。其子慕容木延继位。木延出兵助魏国大将毌丘俭征服高句丽，因有功被封为大都督、左贤王。木延死后，其子涉归继位，被晋武帝司马炎封为鲜卑单于，总理关外鲜卑事务。
西晋太康四年（283）秋，涉归病重，遗命其子慕容廆继位，请其三弟慕容耐及四位老臣辅之，言毕气绝身亡。年仅十五岁的慕容廆在母亲和亲友的帮助下，张罗着给父亲操办后事，殊不知巨大的危险已经向他袭来。
原来在涉归病重的时候，慕容耐就已产生了不臣之心，几次想动手均未得逞。如今见其兄已死，自觉良机到来，乃召集四位老臣一起商议。四人见慕容耐手按宝剑，眼露凶光，廊下武士执刀持枪，杀气腾腾，吓得四人把道义良知全抛到九霄云外去了。他们密谋在夜半时分下手，除掉慕容廆和他的母亲，并假借为老单于发丧的名义，在全城***，只等按时举事。不料被一倒茶侍女听到，并悄悄溜出告诉了慕容廆的母亲。
慕容廆的母亲段氏夫人虽然身材柔弱，但是性格刚烈，遇事不慌。她急召慕容廆过来商议，让他带上弟弟吐谷浑化装成巡更的卫兵，拿着单于亲赐腰牌混出城去。慕容廆不肯丢下母亲和妹妹们自己逃走，几乎悲痛欲绝。眼见得二更天已经过了，气得母亲段氏夫人打了他一顿耳光，大声骂道：“你还是天神的子孙吗？你还配做龙的传人吗？如此婆婆妈妈，怎成大事？如何能兴我鲜卑大业？不如我先死了算了！省得看着你憋气！”
母亲的一番话让慕容廆顿时清醒，他含着眼泪拜别了亲爱的母亲，换好衣甲，领着弟弟，乘着黑夜的掩护混出了棘城。在两位发小儿密友多珪和多琰的帮助下，跨上快马，直接奔辽东去了。
段氏夫人知城内戒备森严，一起走就是一块儿死，如今见二子逃出，心中一块石头落地，照样在宫中烧香守灵，一副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的样子。慕容耐安排的巡更人员往来穿梭，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凌晨刚过，慕容耐带四位老臣闯入灵堂，见人就砍，唯独不见慕容廆兄弟的踪影，急令四下搜查。段氏夫人冷笑道：“不用查了，我儿已走。你兄尸骨未寒，你竟下此毒手，真是狼心狗肺，禽兽不如！你就不怕老天打雷活劈了你！老娘我先走了，去陪我的夫君。怕是你也快了，但你得下地狱！”说罢拔刀自刎。
慕容耐恼羞成怒，一顿乱刀，将慕容廆的三个妹妹及几十个侍女一齐砍死。接着又下令各处关隘严加盘查，撒出大批人马四处追杀，务必要斩草除根。次日天刚亮，慕容耐即召集群臣，登上宝座，自称大单于、左贤王。同时表奏朝廷，称其兄病故，遗命由他继位。晋武帝司马炎不明就里，数日后下诏，同意其继兄之职，仍领关外鲜卑事务。
且说慕容廆等四人急不择路，大黑的天儿，只顾顺着平坦的大道跑了。快到天亮时，才发觉方向跑错了，眼前竟然是徒河（在今辽宁省锦州市）关口。守将慕与兰是慕容耐的死党，见慕容廆等一行四人化装而来，情知有异，正在盘问，忽见北边路上尘土飞扬，慕容耐派来的追兵已至，远远地就高声大喊：“大单于有令，截住他们！”徒河关口的将士们一听，马上拔刀挺枪，将他们四人团团围住。
慕容廆仰天长叹：“上苍无眼哪！何故助纣为虐，苦苦相逼？！”
一言未毕，只见平地里忽地一阵风起，一时间刮得飞沙走石，天昏地暗，人马皆站不住脚、睁不开眼。慕与兰急得大喊：“快拿住反贼！别让他们跑了！”可是他的喊声如同蚊子在叫，谁还听得清楚？谁又顾得过来？他自己话没说完，背上就着了一块飞石，“啪嚓”一声被打翻在地，再也爬不起来了。
慕容廆初时只觉得被一股大力托起，被卷到半空中，接着就觉得迷迷瞪瞪、身不由己，不知向何方飘去，只感到耳边风声呼呼作响。好大一会儿，他觉着风声渐无，双脚也似乎落到了土地之上，耳畔传来哗哗的水声。揉眼一看，方知已来到一条大河之旁，身边只有多琰一人，弟弟和多珪不知哪里去了。正在急得四下张望，忽然高空中一个声音传来：“前面不远，就是平郭（今辽宁省盖州市附近），正觉书院，内有高人。你们投他去吧！”二人抬头一看，见一黑衣女侠立在半空，正朝着他们微笑，方知她是救命恩人，于是赶紧叩头施礼。及至礼毕抬头看时，那女侠已不知去向。
慕容廆带着多琰，在一位老渔民的引导下来到正觉书院，找到了书院的座师徐慧老人。徐慧的祖上曾师从孙武，历代为将，父亲徐庶乃一代名儒，与诸葛亮和崔州平皆为好友。徐慧为庶之幼子，从小随父饱读诗书，习学兵书战法。徐庶死后，徐慧遵父所嘱不入仕途，为避中原战乱，又躲到辽东来设座收徒，传经授典。今见慕容廆二人到来，极为高兴，未及慕容廆说明来意，即笑着说道：“两位之事，我已尽知。龙山黑羽儿师父已有交代，你们尽管放心住下，他们是追不到这里来的。其他的事情，我来谋划。”
慕容廆见老人鹤发童颜，声音响亮，步履矫健，反应机敏，知是世上高人，立即产生了一种极为信任的感觉，崇敬之情溢于言表，“既来老伯之处，就凭老伯安排。只是大仇不报，寝食难安！”说罢泪如雨下。
徐慧老人双手将慕容廆扶起，“我这里有一爱徒名叫封存，家住沈水之南，与辽西相距不远。我这就让他去打探消息，见机行事。放心吧贤侄，我会尽力帮助你的，我不能忘记黑羽儿师父的重托。”
自此慕容廆和多琰在书院住了下来，每日里习文练武，研讨兵法。徐慧老人膝下无子，老夫妻收养了一个女儿，姓段名娴，字芝兰，刚满一十四岁，十分聪明美丽，慧洁温婉，常陪伴他们一起学习，令满腹心事的慕容廆增加了许多温馨和乐趣，减少了许多孤寂和烦恼。
且说慕容耐篡位以后立刻原形毕露，整日里穷凶极恶，花天酒地，不理政事，杀人如麻。大醉以后随意进出族人家里，奸***女，抢人财物，稍有不满，即挥刀乱砍，不到半年时间，竟无辜被他杀掉八百多人，部族内民怨沸腾。
次年（284）清明佳节来临，族人们照例齐聚在鲜卑山下，祭拜祖先。当慕容耐燃起九炷长香，插入香炉，刚刚跪下磕头的时候，忽听得青马岭上仙乐响起，各种鲜花从天而下，一群金甲神人簇拥着一位白衣武将而至，只见他银盔银甲素罗袍，手执银枪，面如满月，高高在上，顶天立地，正是先祖乾罗。人群中不知谁轻呼了一声：“先祖显圣了！先祖显圣了！”十几万牧民抬头仰视，扑通通跪了一地。
慕容耐偷眼观看，将信将疑。正在他随着众人跪下之际，只听一位金甲神人高声喝道：“我们鲜卑部族，乃是天神后裔，多少年来和睦相处，兴旺发达。岂容逆贼横行，自相残杀？今日除之，以谢天下！来人哪，把慕容耐给我砍了！”
一言未尽，只见两名勇士嗖地跃起，唰唰两刀，已把慕容耐斩为三段。众人尚未看清，只听那金甲神人又说道：“慕容廆乃正宗龙的传人，当为部族之主。”言罢红光一闪，青马岭上众神消失，清风吹来，先祖之言犹在耳边，族人们复叩头不止。
清明节后，族中将领慕容豹、慕容阳受全体族人之托，率十位八旬老人来到平郭，迎请少主慕容廆返回棘城（今辽宁省义县西北），遵先祖之意，拜慕容廆为部族之主。廆归来知母亲惨死，弟弟又下落不明，乃悲痛欲绝。一方面重新厚葬父母，祭拜死亡亲友，处理族中大事，一方面亲写奏折，向西晋朝廷陈诉冤情。晋武帝司马炎得知情由，大为同情，正式下诏封慕容廆为鲜卑部大都督、大单于，总理关外鲜卑事务，并派司马崔赞为特使，到辽西来宣布圣旨，吊唁慕容廆之父母。一时慕容部鲜卑在关东地区声望顿起，荣耀至极。
从此封存奉老师徐慧之命，离开正觉书院，到慕容部鲜卑来赞襄大事。至于清明节那天乾罗显圣是怎么回事，已经不得而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