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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小葵向阳小说 向小葵向阳免费章节阅读

时间:2022-05-07 18:32:35编辑:凡柔

抖音热推的向小葵向阳为主人公的小说它来了,作者那时迷离的这本小说每一章都是独立的故事,特别有代入感,写得非常好。下面是试读!

《意外演员》 糟糕,有狼,这里真的有狼 免费试读

  鄯善和沙漠简直是贴着的,他们沿着柳中路没开半小时就到了库木塔格沙漠景区,一路上都是来旅游或者冲沙的车,向小葵一路找过去,看到一辆三菱就探头探脑往人家驾驶舱看,害得一路上开三菱车的男驾驶员都感觉自己车的 B 格升华了,能吸引这么漂亮女孩的垂青。


  他们在景区准备了食物和水,在路过的加油站加满了油,为了安全起见,唐梓航还准备了两箱 10 升的备用油,因为冲沙的油耗特别大,所以那个加油站允许冲沙的车装桶装汽油。


  这辆牧马人除了冲沙之外,自然还能越野,看得出原车主是个越野爱好者,在车工具箱里备了一把长柄斧,刀口锋利,还有绳索,工兵铲、灭火器和急救箱等必备的工具,沙漠里没有信号,时间仓促也没时间没地方去弄卫星通讯设备,他们一辆车进沙漠,也用不上对讲机,一旦在沙漠里抛锚,他们就几乎与世隔绝了。


  指北针和等高图是必不可少的,沙漠中 GPS 的作用不大,因为哪些沙


  丘爬得上哪些爬不上 GPS 并不能告诉你,沙漠就像一个迷宫,它不是一个平面,只要朝一个方向走就能走出去的,很多抱着这样想法、而对沙漠不怀有敬畏之心的探险者,最后会困死在沙漠里。


  和所有进沙漠冲沙的车一样,唐梓航在车屁股后面安装了一根四五米长的旗杆,上面挂了一面红旗,一切准备就绪后,他才带着向小葵往沙漠边缘地带开。


  向小葵对车后面那根长长的旗杆很有兴趣,问唐梓航那根那么长的冲着天的辫子是什么用的,是不是因为沙漠里信号不好,要这么长的天线。


  唐梓航一脸黑线地告诉她这叫车尾旗,能让其他车老远看到自己的车,避免相撞,求援时好让人看见,并不是什么天线。


  向小葵说这个东西不吉利,像个翘辫子。她这样说的时候,唐梓航正好发力冲上一个沙丘,没有丝毫预警,他就往接近四十五度的陡坡冲了上去,向小葵见车像撞墙一样往又高又陡的沙丘上撞去,对翘辫子的意见还没发表完,就惊叫起来:“停停,要撞了。”


  “轰”的一声,车头猛地往上翘了起来,向小葵身子往前一倾,然后后背几乎是砸在了椅背上,被椅背推着,像飞机起飞似的往上那个沙丘上冲,轮胎溅起的飞沙从她身旁的玻璃窗上划过,发出刺耳的“沙沙”声,她感觉车子的倾斜度接近恐怖的极限,唐梓航明明是坐在她左边,却因为车子的倾斜,看上去比她还低了一个脑袋,而唐梓航的旁边,是一大块空白,在飞沙弥漫之间,单纯的落差形成的黄色空白!


  “啊!”向小葵紧紧闭上眼睛,两只手牢牢地抓着车厢里的拉把,吓得牙关紧咬,话都说不出来。


  “抓好了,你那要抬起来了。”唐梓航看着向小葵害怕的样子,嘴角一弯,控制了一下车速,让车子缓缓爬到坡顶。向小葵感觉车子慢下来,才敢睁眼,但她一睁开眼,就只看到蔚蓝色的苍穹,前面已经没有沙丘了,因为沙丘的顶端,就在她的身下。


  她拍了拍胸脯,心想太危险了,对唐梓航道:“非要开那么快么?好歹先慢点让人家有个心理准备嘛。”


  “慢就冲不上来了,要不然怎么叫冲沙?不叫爬沙走沙滚沙,抓牢!”


  “嗯?!”唐梓航的“牢”字一出口,她就感觉身子下一空,就像小时候玩跷跷板那头被大人按到地,然后突然放手一样,她只感觉天旋地转,视界从天空突然转换到沙海,之间只隔了一刹那,然后就是自由落体般的俯冲,沙浪滚滚,一团团沙球往挡风玻璃上砸,车速越来越快,底盘上传来“砰、砰、砰”的巨响,车子在沙浪中剧烈起伏,往沙地上冲。


  “啊——”向小葵这次是真的吓得尖叫了起来,两条腿都不由自主地缩了起来,特别是快到沙丘底部时,看到车身还是几乎笔直地往下插,她感觉自己的心都从胸腔里跳出来了!


  “轰!”一声,溅起飞沙无数,车身猛地往下一沉,向小葵只感觉安全带猛地一收,把她死死地勒在椅子上,那种感觉跟撞车没两样。


  向小葵两手扶在副驾驶的中控台上,睁着惊恐的眼睛,剧烈地喘气,胸腔起伏得像这片沙海,如果现在给她做个心电图的话,图上的沟壑峰顶落差一定堪比这里的沙丘沙谷。


  “这就是冲沙?”


  “对,刚才那个沙丘不高,也不陡,我爬过最高的沙丘两百多米,这个最多四五十米。”唐梓航点了根烟,对向小葵道:“怕了吧,怕了就回去。”


  向小葵咽了口唾沫,说:“我不怕。”虽然这么说,但声音忍不住发颤,唐梓航笑笑,把没抽完的半根烟按灭在烟灰盒里,也不跟她多解释,一脚油门又往更高一座沙丘发起冲锋,向小葵依旧怕得睁不开眼睛,不过这次她没叫。努力憋住。


  两个小时后。


  “冲、冲、冲!唐梓航,快看,那个沙丘上面有好多车,我们去那边问问他们有没有看到刘漫她们的车!”


  “那个沙丘又高又陡,你看,有辆车爬一半爬不上去了。”


  “梓航,我相信你了,你的技术真的很棒!好多别人翻不过的沙丘,你都翻过来啦!”


  唐梓航脸黑得像包公,心想这女人胆囊是不是结石摘掉了,才冲了五六个沙丘,胆儿就比他还大,刚才那个沙丘他自己都爬得胆战心惊,要不是他技术还算到家,现在就跟后面那家伙一样挂在半坡上了。


  唐梓航太阳穴微微凸起,心道本想吓吓她,让她打消深入沙漠的念头,没想到这女人胆子一下就能撑那么大,这样一来,不进去的话倒显得是他胆小,技术不到家了,真是骑虎难下。


  唐梓航一咬牙,深踩一脚油门往那大斜坡上冲,那个坡的坡度很大,有两辆车都在坡腰上挂住了,挡了两条不错的通道,唐梓航走的那条道坡度几乎到了七十度,一般车根本不敢尝试,所以当他的车顺利冲到坡顶的时候,顶上停着的几辆车的玩友都叫好鼓掌。


  “厉害,居然能从那个地方上来!”一个穿冲锋服的中年秃头走过来,靠在唐梓航的车门上,给唐梓航递了根烟,问他,“二位生面孔,不常来这冲沙吧?”


  唐梓航对他点点头,说他两年多没来了。


  “大叔,你有没有看见一辆白色三菱帕杰罗,一个棕色长发戴金丝眼镜的女人开的?”向小葵连忙问他,这是问的第三个人了,前两个都说没见过。


  “三菱帕杰罗?你们跟那个女人一起的?!怪不得那么厉害。”秃头一脸肃穆地看向唐梓航,说:“那女的不简单,绝对是专业级别的,她每隔一个月来一次,每次都只进不出。”


  “只进不出?”向小葵皱了皱眉头,不知道他什么意思。


  “那个女人,是玩穿越的。”唐梓航皱了皱眉头,“一般冲沙的都只是进来玩玩,基本玩好就原路返回,如果只进不出的话,就是穿越沙漠了。”


  “穿越沙漠?”向小葵推开车门,迎着扑面而来的热浪,手搭凉棚,看向那片一望无际的沙海,唐梓航说得没错,展现在她眼前的沙漠,和电视上看到的完全两个概念,它完全就像个迷宫,高低错落的沙丘看上去存在的那么理所当然,但这些才是沙漠真正的恐怖所在,正是这些沙丘,让人迷失,把人困死!


  “她是什么人?为什么要穿越沙漠?”向小葵问中年秃头。


  他摇摇头,说那个女人很孤傲,从来不跟他们说话,还说他有个兄弟跟那女人搭讪过,最后灰头土脸地回来了。


  “那女人每次开的车都不一样,应该是租的或者借的,而且每次带的女人都不是同一个,不过都很漂亮,我们都觉得她是拉拉。”


  唐梓航听了讪笑道:“拉拉?向小葵,看来你遇到情敌了。”


  向小葵白了他一眼,不理会他,问秃头今天有没有见过她?秃头点点头,说:“见过,她刚从这里过去,半小时左右吧,这个沙丘是附近最高最陡的一个,我们都不会再往里走,她每次进沙漠都经过这里,我遇到过好几次了,要不是她对男人不感兴趣,我倒满希望跟着她穿一次沙漠。”


  秃头说完,指着远处一座沙山顶上飞起的沙尘,对向小葵说:“那辆应该就是她的车,我们这没人会走那么远。”


  “好像不止一辆车,后面还跟着一辆黑色的,两辆车离得很近,大哥有望远镜吗?能不能借我一下?”唐梓航跟秃头借了一个望远镜,一瞧,发现那里果然是一辆白色的帕杰罗,但它车后面还跟着一辆黑色的越野车,不,不是跟,是在追!


  那辆黑色的车在追刘漫她们,好几次差点把她们逼得差点滚下沙丘!


  “不好,刘漫她们有危险!向小葵,上车!”唐梓航冲向小葵招手。


  向小葵也看清了,白色车后面有辆黑色车在追她们!她对秃道:“大叔,麻烦您出去以后马上报警,还有望远镜就送我吧,先谢谢你啦。”


  “好,你们小心!”秃头敲了敲他们的车背。


  “能追上吗?”向小葵又用望远镜焦急地望了望那片沙丘上扬起的沙尘,感觉距离已经很远,对唐梓航道。


  唐梓航看了向小葵一眼,让她抓紧车上的拉手,然后一踩油门,一阵飞沙走石,车子走出一个诡异 S 型曲线,从沙丘上几乎是漂移下来,向小葵像个被泰森打了一拳的沙袋在车里晃来晃去,在好几个瞬间都觉得车要翻了,但在唐梓航的操控下,每到倾斜的临界,又总能被他控制回来。


  “哇哦,蛇形极速下坡!高手!”看到唐梓航下沙丘的极限操作,沙丘顶上传来一阵欢呼,和惊叹声。


  车子落在坡底后,唐梓航又一个加速,车子剧烈的甩动和震动把向小葵的五脏六腑都震松了,难受得想吐,她看向唐梓航,想知道他是怎么把车开出这种狂暴的状态的,视线落在他脸上的一瞬间,向小葵怔住了。


  唐梓航的表情,非常的认真,眼睛一眨不眨地目视前方,脸上每一块肌肉都紧绷着,目光如炬,这种表情对于其他男人来说可能没什么,但唐梓航,


  向小葵从认识他到现在,从没见他认真过,印象中他无论对什么事都吊儿郎当的,似乎他就有那么一种洒脱随性的气质,以至于第一次看到唐梓航这么认真的样子,会让向小葵感到意外,震撼。震撼于她身边这个男人认真起来竟那么帅,那么有男人味,那么性感。


  向小葵被唐梓航认真的样子震撼到,忘掉了身体的不舒服,她有种说不出的欣慰,毕竟唐梓航是在为她的事情而认真,这不只让她兴奋,更让她感动,让她觉得唐梓航这个浪子,也有这样稳重,稳重到能安心托付终身的一面。


  把车开上沙丘后,唐梓航沿着一道弯月形沙丘山的顶部向着刘漫她们的车追去,驾驶刘漫那车的女人真的很厉害,一下就把后面那辆黑色的车拉开了好几个车身的距离,不过黑色的车一直紧咬着不放。


  “向小葵,从现在开始,我们离危险越来越近了,你一定要做好思想准备,听我指挥,但是也要随机应变,明白没?”唐梓航突然问向小葵。


  向小葵刚才还沉浸在“好有安全感”“什么时候才能撩到手”这样的花痴状态里,听见他讲话这才回过神来,轻描淡写地说:“反正咱俩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反正有你在,我才不怕呢。你一定不会不管我的对吧。”


  唐梓航提着嘴角笑笑,又深踩了一脚油门。


  窗外黄沙弥漫,车里因为开了空调才有丝丝凉意,小葵听着音乐,不禁有些感慨。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在锦江酒店遇见的情景吗?本以为是萍水相逢,做梦都没想到还有续集,短短几个月就要一起出生入死了。”


  “没有那么严重,你还没有大红大紫,哪儿那么容易死。”


  “这倒也是,算命的说我长命百岁,儿孙满堂呢。唉,唐梓航,你有没有想过,有天结婚生子,过安定的生活?”向小葵靠在椅背上,转头看着一直专注开车的唐梓航。


  “没想过。”唐梓航瞥了向小葵一眼,就三个字轻飘飘地回答了,连个反问句都没有。


  尼玛,真是聊天的终结者。


  你怎么不问我呢,我特么真想跟你白首偕老,儿孙满堂。连个机会都不给还得装矜持。向小葵心里默默自黑。


  她还不敢出大招的原因,是不知道唐梓航喜不喜欢她,如果只把她当普通朋友的话,应该不会做到这样吧,不会为了她以身犯险,也不会把房子让给她住,还为了照顾自己的自尊心刻意隐瞒富三代的身份,也许人家根本没当回事呢。她早从司机那里套出来他是锦江饭店董事长的长孙的事实。


  其实大可不必,向小葵内心强大得很。灰姑娘不就是觉得自己和王子有差距,配不上,然后连水晶鞋都跑丢了吗?童话里那个灰姑娘是不是傻,王子什么好看的华服没见过,什么档次的水晶鞋没见过,午夜十二点恢复到旧衣烂衫有什么关系,难道不是因为她长得好看又聪明伶俐,能歌善舞才喜欢上她的么?你这一跑回去还得受后妈后姐的气,为何不留下来赌一把,验证一下王子的真心。


  故事的结局也是,大费一番周折以后王子虽然也找到了灰姑娘,但是你想想这中间有那么多差池,万一哪个环节出现问题都不可能有这么完美的结局,这还照顾了童话这个体裁。如果是现实中肯定要残酷一百倍。


  所以,我们从这个故事里得到结论,可以做灰姑娘,但是幸福要自己争取,有机会撩到手就别放了。


  可是话说回来,这人又确实没直接证据证明他有多喜欢自己,也许他对所有女性都这德行呢,喜欢行侠仗义呢?如果自己先认真,岂不是输得很惨?


  还有如果喜欢自己,他到底是不是真的花心还有待考验,就像这些沙丘,不论再怎么高,坡再怎么陡,他想做的只是爬上去,却不在上面驻足哪怕只是欣赏一下沙丘顶端的风景。


  算了,算了,别想了,救人要紧。


  唐梓航驾驶技术真的很好,他说他只学过半年,但向小葵觉得他比专业的还厉害,因为没过一小时,他和前面两辆车的距离就拉近到几乎吸得到他们车排出的尾气的距离。


  向小葵对唐梓航的技术表示赞赏,这个确实是专业选手级别。


  唐梓航回复的原话是:“像这么明显的事实,以后就不用专门说了。”


  向小葵也是一脸黑线,心里有一句“不要脸不知当讲不当讲”。


  越来越靠近那辆黑色的车,挡风玻璃前笼罩着前车扬起的沙尘,遮蔽了唐梓航的视线,他几次想靠近,都被沙尘挡了回来,在沙丘上那么狭小的通道要想超车把前车逼停,简直是不可能的事。


  向小葵盯着前面那辆车,心里紧张起来,揉着衣角,手心都是汗,呼吸都变得急促。不知道刘漫到底在不在车上,还好不好。突然就感觉到有只温暖的手拍了拍她的腿,你要说是摩挲了几下也可以,搁在平时这是有些暧昧的动作。现在加上那会意的眼神,就是示意她别害怕。


  收回手,唐梓航就猛踩油门,打方向,试了两次超车都没成功,心里不免有些急躁,突然前面有条岔路,他心一横,往岔路穿了出去,然后下坡,直接翻过两座极陡沙丘,绕到那两辆车的前面,根据指北针和等高图,找到一条和主丘在前方不远处交汇的沙丘,保持速度平行跟着那两辆车。他要在快要到交汇口的时候,强插到两车之间,再放慢车速让白车拉开足够远的距离,确保黑车追不上。


  那辆黑车似乎看穿了他的意图,跟白车跟得更紧了,给唐梓航的缝隙不到四个车身的距离!


  “梓航,你要干什么?我们要跟刘漫的车撞了!”交汇处越来越近,刘漫的车没有丝毫减速的迹象,而唐梓航也不减速,这把向小葵吓得脸色发白。


  “撞了!”眼看要撞上去了,向小葵双目紧闭,只听“哗”一声,唐梓航的车几乎贴着白车的后保险杠,强势插入白黑两车之间!


  “成功了!”唐梓航慢慢降低车速,把黑车挡着,让刘漫她们的车先逃远。


  向小葵好一会儿才敢再睁开眼睛,目瞪口呆地看着刘漫的车在前面一骑绝尘,渐行渐远,僵硬地转过头,用瞻仰神明般的眼神看着唐梓航,结结巴巴道:“唐梓航,你……太……,居然真的做到了!”


  省略的心理活动是:你特么太牛叉了。


  “别高兴太早,威胁还没解除呢。”唐梓航神情凝重的抬头看向后视镜,看到在沙尘弥漫之中,两个发黄的光圈突然逼近,就像怪兽的眼睛,马达声嘶吼着,彰显着他们的愤怒。


  唐梓航不敢开得太快,也不敢把车停下来,只能保持较低的车速挡着他们,白车利用这十几分钟的机会,一下就拉开一个山头的距离,黑车落后了一些距离。


  而黑车似乎因为暴怒而失去理智,动作越来越大,跟车越来越近,逼得越来越急,唐梓航心想是时候摆脱那辆黑车了,他看准了一个坡段,极速冲了下去,要是黑车跟上他,东面还有个几乎垂直的陡坡,那辆车肯定上不去。


  他已经设计好了摆脱黑车的路线,但黑车没跟上来,而是加速直追白车。


  他要上前对车内的情况一探究竟。


  “这是竞技还是追杀?”小葵不解地问。


  “你猜。呃,猜之前麻烦先动脑子。”


  “啊,不会是追杀吧。黑车看着并不是临时起意的毛贼,他们的目标就是白车,白车是租来的,刘漫才到新疆没多久,那么,他们的目标,只会是那个开车的女人。”


  那女人到底是谁?在“如春”有人帮她开好房间,用刘漫的身份证租车,每次带不同的女人玩沙漠穿越,那么神秘,似乎一开始就知道有人在跟踪她。


  如春,那个地方不干净。


  唐梓航回想起司机说的话,突然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他可能好心办坏事了!


  然而他这样想的时候,一瞬间的分神,让他的操作没到位,车身没控制好下坡的角度,车身硬着陆,在沙地里滚了两圈,然后四脚着地趴窝了。


  向小葵还来不及叫出声来,就被安全带勒紧,然后就听见“嘭、嘭、嘭”的一连串巨响,一阵天翻地复,玻璃窗碎裂的声音在她耳边炸响,最后安全气囊爆出来的一刹那,她两眼一黑。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不在服务区。”向阳挂断手机,五个多小时了,向小葵、刘漫、唐梓航的电话一个都打不通。他心急如焚,人在长春,心思却已经整个飞到了新疆。


  踌躇片刻后,他在会议室给王志打了个电话。


  “王队,引蛇出洞计划完全失败了,现在的情况有点糟糕,刘漫去了新疆,我妹妹和一个朋友追去,追到鄯善县后,都联系不上了,已经五个多小时了。”


  向阳走到方便讲话的地方,摸了根烟含在嘴里。


  王志告诉他,让他少安勿躁,他联系当地警方,马上去查。


  “我也得去,我的家人和最好的朋友都在那里,我必须去。”


  “向阳,以大局为重。”


  “正是因为以大局为重,我才让我女朋友冒着生命危险参与这次行动,现在嫌疑人没找到,刘漫出事了,你还要我以大局为重!如果她找不回来,我这一辈子怎么心安?我连爱人都保护不了,怎么保护人民?我当这警察有什么意义?”


  “向阳!”电话那头传来一阵严厉的呵斥吼声,复又沉默了一会儿,队长换了温柔的语调:“向阳,你手里案子处理得怎样了?”


  “还在等这边领导批复,接下来就是走流程。”


  队长叹了口气,对他道:“我让人帮你买机票,你交接好工作就飞新疆吧,押送犯人的工作转交给周强他们,把该交代的交代清楚。”


  “是,队长,谢谢。”向阳松了口气。


  “但是你记住,到了新疆后,一切行动听从当地刑警安排,不得擅自行动,关心则乱,你千万不要鲁莽。”


  “明白。”


  “向阳,你女朋友和妹妹的单位那边,我会亲自去解释的。”队长挂断了电话。向阳看着远处的白桦林,看着一群黑漆漆的鸟飞过,心里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


  两个星期前,队长把向阳叫到了他的车里,那时他刚从杭州回来,把刘漫被调包的蓝色药片交给局里的痕检员化验,化验结果,这种药片不和世面上任何一种在售安眠类药物吻合,但向阳留了个心眼,让痕检比对“小宝贝”那个案子前两名死者的保存的血样。


  结果,从两名死者保存的血液样本中,都发现那种药的成分,而且含量很高。这个化验的结果证实了,刘漫确实被凶手盯上了,她很有可能成为这个案子的第三个被害者。


  队长告诉向阳,除了这粒药,和向阳所说的凶手可能的性格特征之外,他们还有一个有用的线索,也就是前两名死者有一个共性。


  王志拿出手机,点开一段视频,递给向阳,向阳接过手机,看到视频里是一个富二代的求婚现场,是在海岛的草地上拍的,风景如画,布置了近十米高的幕墙,幕墙上播放着视频,视频里的女子身材婀娜,脸蛋漂亮,杏仁大的眼睛楚楚动人。


  向阳一眼就认出了那个女人。然后画面的尽头飘来一架直升机,手机里传出直升机马达的轰鸣声,和草地上女人们止不住的尖叫……


  “这个女人,是第二死者,那个瑜伽教练大丫。”向阳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这视频,想从视频里看出点什么问题来,他知道队长不会无缘无故给他看这个视频,难道里面有什么线索?可疑人物?但这里面的人,他们基本都排查过。


  “你觉得那个瑜伽教练的死,和这个视频有关系?”向阳看向队长,“这个视频当时挺火的,我看过很多遍,没发现什么问题。”


  队长点点头,说:“昨天那个实习生给我看的视频不是这个。”他在屏幕上划了一下,按下另一个视频的播放键,那个视频的色调有些暗,是在晚上拍的,画面不是很清晰,但依稀可以看出是一个男人在跟一个年轻的女人示爱,似乎是在海边,地上放了心形的蜡烛,男的手里捧了一大束花,夜色很浓,周围有两三个驻足看热闹的。


  这些都不是关键,关键是,那女的走进路灯光圈的一瞬间,向阳看到那女孩的脸,分明是第一个死者李琳琳!


  李琳琳被求过爱?!她有男朋友?!为什么她死后她男朋友都没站


  出来?


  队长对向阳说,他们昨天查过,视频里这个男的,是李琳琳的老师,他有家庭,但是他们却相爱了,保密工作做得很好,根据男方要求,平时不发短信不发微信,甚至电话都不常打,事发后,男的怕惹上麻烦,曝出丑闻,一直没把这事说出来,直到昨天他们找上门,男方才承认,而且李琳琳的手机也是在他那里找到的。


  向阳一脸震惊地看着队长,问他这个视频是什么时候拍的?队长告诉他,时间间隔很相近,两位受害者,都是在被求爱后一个星期左右的时间点遇害的。


  向阳心跳加速,他当然知道这不会是巧合,如果两个死者都是被求爱以后几乎相同的时间间隔出事,那么求爱或者求婚就很可能是触发她们被杀的诱因。


  队长对向阳说:“这两天,我们针对健身房的群组里的女性成员做了一项调查工作,通过对日本进口蓝色安眠药的购买者进行追查,我们又发现了两个药物被调包的女性,这两个购买者都是年轻漂亮的未婚女性,和死者有某种程度上的共性。这仅仅还是一天的发现,我敢肯定本市还有其他人,或者说为数不少的人,数量级可能是十,也可能是百。因为除了日本进口的安眠药,还有很多形状和颜色接近那种药片的药我们还没排查。”


  向阳瞠目结舌。


  队长看着向阳的眼睛:“我们现在的判断是,他锁定的都是被求过婚或被当众示爱的女孩,她们都在某种诱导下服用这种特殊的安眠药,然后凶手用一种极其残忍的精神诱导术,合适的时机实施犯罪,杀害死者,并录下被害人死亡的瞬间。”


  向阳眯起眼睛:“队长,接下来怎么办?”


  队长说,接下来的话,他很难启齿,要不然,也不会把向阳叫到他的车里说。


  “向阳,我现在不是以队长的身份命令你,你可以把我看做朋友,也可以把我仅仅当做一个警察。”他吐了个烟圈,看向向阳,他的眼神里有些为难,也有些决绝。


  “我希望你和你的女朋友,能帮忙引出那个凶手。当然我知道这个要求很过分,你完全可以拒绝。但你一定知道这个凶手非常的危险,他威胁到很多花季少女的生命,但我希望你能深思熟虑,不止是为了那些女孩,也为了你的女友,因为只有抓住凶手,这个案子才能破,你和你的女朋友才能安心地生活下去。”


  深思熟虑了一天后,向阳给出了答案,他愿意布这个局,先把求婚的消息放出去,在社交网络上秀恩爱,但是要求队长必须派两名身手不凡的同事暗中 24 小时保护刘漫,因为凶手在暗处,作案手法也不走寻常路。


  向阳根本没有意识到当他给刘漫打电话说求婚取消的时候,他的同事已经被反侦查能力很强的对手催眠,支配去执行别的任务了。而情绪本来就低落的刘漫,被催眠后以为他变心了,心里的魔鬼催促她,快走吧,走得越远越好,让不守诺言的男人去后悔,去死吧。


  因为小葵和刘漫的缺席,巡演被迫暂停。一时间圈内众说纷纭。


  一陈急匆匆地推开会议室的门,看见周总、高导、Bobo 等剧院的头头


  脑脑们都在会议室正襟危坐,不爽地拉开靠近门边的一张椅子,一边坐下,一边说:“开紧急会议,怎么也没人通知我?向小葵和刘漫今天都没来,而且超过六个多小时联系不到她们了。”


  周总清了清嗓子,看向 Bobo,问她:“不是让你通知一陈了吗?”


  “一陈和小葵走得太近,我怕他担心,原本没打算告诉他。”


  周总摆了摆手,继续说:“事情是这样,我们剧团新生代的主力演员


  刘漫,因为配合警方的工作,受到凶手的打击报复,被凶手用一种精神操纵的手段,挟持到了新疆,我们剧团的明日之星向小葵,第一时间识破凶手的诡计,追了过去,于今日上午十时许,进入库木塔格沙漠,据当地冲沙爱好者爆料,她们一前一后进入了沙漠深处,并被一辆黑色的可疑车辆追踪,情况十分危险。”


  周总说完,环顾一圈,问:“你们有什么要说的?”


  “上午十点?现在都晚上了,这么说,他们已经在沙漠里待了一整


  天?!”一陈“呼啦”一下站起来,对周总说,“我们得做点什么?”


  “做什么?她们又不是小孩子,做事之前应该考虑后果!”Bobo 瞥一


  眼一陈,厉声道,“坐下,就算该做什么,也不是你操心的事儿,剧团为了《哈拉和卓公主》这部戏,在你和向小葵身上,前期已经投入不少宣传费用,


  向小葵这么冒失前行已经是违反了组织纪律,已经给剧团正常演出造成了极大的损失,难道还要让剧团承受损失你的风险吗?!”


  “Bobo 说得对。”周总对一陈道,“我们前期已经在向小葵身上花了


  不少钱,她可以说是我们剧团的非常重要的资产,一陈,你也是。所以警方会派人去新疆,尽可能地寻找、保护向小葵,但一陈,你就不要去了。”


  “周总,请让我也去吧,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一陈恳求道。


  Bobo 一拍桌子,厉声喝问道:“一陈,这是你争当雷锋的时候么,你


  要以大局为重,不要为了儿女私情影响你的前途发展。”


  “我愿意!”一陈“呼啦”一下站起来激动地说:“Bobo 姐,儿女私情?


  你敢说你的阻难就没有儿女私情?如果她们是你亲妹妹你还会阻拦别人去救么?请不要阻拦我,我想好了,前途发展哪里有两个姑娘的命重要,她们深陷困境,我也没有心思演出,请领导考虑让我协助警方寻找他们。就算领导不同意我也会想办法去的。救命要紧,做人不能太自私。”


  在场的所有人都开始窃窃私语,没看到过一向温和的一陈居然这么硬气,霸道,义正言辞。全场脑袋当时停机,特别是 Bobo 气得全身发颤,一句话都说不出。只有高导会心一笑,他早就看出一陈对向小葵的感情,他很欣赏向小葵,也很看好一陈这个年轻人,至少他身上有一股正义的力量,多一次人生经历和磨练也许对他今后舞台上的发展更有好处。


  以前他一直觉得一陈的性格太过懦弱,甚至在戏中,饰演帝王的角色,也是形备而神不具,总差一丝火候,今天看到他终于释放自己内心的情绪,倒是欣慰。


  周总看见高导脸上有笑意,心想这老狐狸在这种关头还笑得出来,问有什么想法。


  高导摸了摸额头,说:“我赞成周总和 Bobo 的说法,剧院在一陈身上也投了不少宣传费,不应该冒险去新疆。”


  “高导,如果实在为难我选择辞职。没有人情味的团队我不愿意多留。”


  一陈的犟脾气上来了。


  “你……”Bobo 眼看就要不顾形象,拍案而起了。


  高导看着这场面,点了根烟,不紧不慢地说:“年轻人,少安勿躁。我话还没讲完。辞职?我就当你在开玩笑,劳动合同在那里,你赔不起的。不过话说回来,一陈进来到现在,表现良好,时常加班加点,累积了不少假期,正好现在向小葵也不在,哈拉和卓这个剧没法排演,我提议让一陈休息几天,放松放松,毕竟休假也是他的合法权利,劳动法保护的,周总,Bobo 你们说是吧。”


  周总赞许地看了高导一眼,心想这老狐狸是在给一陈出主意呢。现在放假他自己肯定跑去救人了。


  周总寻思着放他去趟新疆也没什么,他去找人,也不是去寻死,派几个人跟着他,总比他一个人去安全,辞职什么的就当玩笑话了,对簿公堂对谁的名誉都不好,还不知道那些无良媒体借着这个机会怎么抹黑剧院呢。


  周总补充道:“那你如果放假期间自己跑去那边就是个人行为,你自己注意安全。警方会保护好你,我再派两个身强力壮的同事,你带队去找刘漫和向小葵,不过到了新疆,你得抽出点时间来接受记者采访,告诉媒体,我们对剧院的员工有多重视,告诉媒体刘漫和向小葵是因为配合警方抓捕要犯,才身陷险境的,这些也是实情,那么好的题材,我相信不花钱,媒体也会帮我们炒作的。”


  一陈沉默没有说话,其实内心对采访是抗拒的。


  “让保安老朱陪他去吧,听说他以前练过拳,很有两下子。”Bobo 见


  一陈心意已决,也不再阻止,不过她才不会这么轻易地善罢甘休,她眯起眼睛,看向一陈,眼中沉淀着深深的寒意。


  一陈视而不见,满脑子都是对向小葵的担忧。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向小葵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感到透过龟裂的挡风玻璃照进来的夕阳那么刺眼,照的她脑子一阵阵的混沌,同时疼痛从四肢百骸汇聚到她脑中,特别是胸口,被安全带勒的像被杀猪的拿开骨刀斜劈了一刀,又痛又闷。手脚倒还能动,就是发麻,全身的骨头像被格式化过重装了一遍。


  她怔怔地看着炸裂的安全气囊,摸了摸自己的脸,都说被安全气囊弹到很痛,断个鼻梁肿个脸什么的都是小意思,怎么脸上倒没什么感觉。


  向小葵低下头,发现唐梓航的手臂垂在自己的腿上,手臂上紫了很大一块,她这才想起似乎在安全气囊炸出来的一瞬间,唐梓航的手臂挡在了她面前,是这样吧,在那样危险的情况下,他不顾自己的安危,没有紧紧握住方向盘,而是选择了保护她。


  向小葵转过头,看到唐梓航趴在方向盘上,脸朝着她侧着,鼻梁肿了,鼻子流了很多血,嘴唇被自己的牙磕开了,嘴角也满是血,要不是他帮自己挡住安全气囊,她大概也会这样吧。


  向小葵挣扎着忍着痛解开安全带,把唐梓航从方向盘上扶起来,发现他靠着方向盘那半张脸肿的跟猪头似的,连眼睛都肿起来了,她觉得自己的心被揉得稀巴烂。


  某一瞬间,记忆的碎片一下子铺天盖地,有些重合的场景那么清晰地冲进脑子里。


  她什么都想起来了。


  她大学毕业那年发生的巨大变故让她痛不欲生,妈妈是因为自己才


  死的!


  她之前看过自己写的日记,她简直不敢相信那个悲观自欺又假装努力坚强的小葵是自己。她反复问过自己为什么自己不记得了,为什么老向和向阳都避而不谈妈妈是怎么去世的?


  她带着日记去问过医生,医生解释说可能是创伤应激障碍后的机体自我保护。是心理防御机制中的一种特殊形式,通过潜意识操作从而遗忘该刺激事件以避免痛苦给自己造成持续伤害。


  她认识唐梓航以后,她怀疑自己的失忆和他有关,她梦里那个白衣男子,越来越清晰,那模样真像他,她怕是自己的臆想。


  现在她回忆起是怎么回事了。


  雨天,黑夜,下坡路,回家的路上,大巴车里,自己和陪艺考的妈妈有说有笑。突然大巴车追尾卡车,车身像蛇一样扭动然后伴随着一声巨响玻璃窗炸裂,侧翻在中间隔离墩上,车上走廊另一侧的人被甩过来,妈妈紧紧地把震晕的小葵护在怀里。而她自己被变形的座椅卡在那里,一声不吭,一车的人狼哭鬼嚎,车门已经变形根本出不去,妈妈用自己的怀抱给她一小片的宁静空间,她用微弱的气息安抚着小葵,对于自己的伤却一声不吭,本以为她仅仅是卡住了,半小时后被救出来的妈妈已经没了呼吸,她的后脑勺有个窟窿,血早已经流干,把椅套染成血黑色。她僵硬的手还紧紧地呈环抱状,掰都掰不开。


  小葵恨自己啊,如果不是自己撒娇非要妈妈作陪,怎么会出现这样的意外?如果当时自己坐在妈妈的那个位置,是不是她就不会走?如果第二天雨停再走是不是就不会出事?上车前妈妈还给爸爸打电话,说宝贝女儿专业课过了,老向你女儿真随你,有艺术家气质。她还说,老向在家等我们回来,我们好好给小葵庆祝。


  她还记起了昏暗的房间,那个跟她讲话的神秘男子,他穿着白色的上衣,用低沉磁性的声音跟她说,放松,你如此自由,你无忧无虑,所有的包袱都扔掉,再扔。只剩你自己了。你感觉自己脚越来越轻,你张开翅膀,有微风,你马上要飞起来了……


  他握着自己冰凉的手,用体温温暖着自己因为内心的愧疚而孤独的灵魂。


  他在梦里不再神秘,他的脸棱角分明,他分明对自己灿烂地笑,他就是给自己安全感的那个人,他是自己青春期第一次心动,是她埋藏在心底的一个秘密啊,一整个情窦初开的少女情怀啊。


  原来他就是唐梓航,他在这段时间当了这么久熟悉的陌生人。


  他教会自己生命中的坎都是越过去的,而不是绕过去的。他告诉自己要勇敢面对遗憾和既定的事实。他把妈妈带到自己的梦里,跟自己说孩子你没有错,不要自责,妈妈爱你。他相信自己可以渡过克服心魔的难关。他给了自己莫大的勇气走接下来的人生路。


  她的泪水夺眶而出,悲喜交织。她决定彻底解放自己,不再纠结过去,做一株真正快乐坚强的向日葵。


  “唐梓航。”她擦干眼泪,检查了下唐梓航的身子,除了手臂因为保护她,被安全气囊撞得紫里透红外,其他没什么明显的问题,她推了推唐梓航,轻声叫他:“该起床了,太阳都快落山了。”


  唐梓航垂在向小葵腿上的手指微微动了动,然后翻过手,在她大腿上轻拍了下,迷迷糊糊地说:“你先穿衣服吧,我再睡会儿,怎么那么累,浑身跟散架了似的。”


  “穿衣服?”向小葵双眼冒出火花,拳头捏得吱嘎吱嘎作响,这小子在做什么梦呢?梦里跟谁睡在一起呢?


  “咚”一下,向小葵一个板栗打在唐梓航脑门上,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再不起床我掀被子了。”


  唐梓航这才悠悠地睁开眼,双手在自己身上很困难地摸索了一阵,迷迷糊糊地看着向小葵,问:“我的被子呢?”


  “掀了!”


  “哎哟。痛,痛,痛。”唐梓航捂着脸,看了看周围,彻底清醒过来,甩了甩头,闭上眼,再猛地睁开,两眼凝视着向小葵,问:“怎么真的是你,果然不是在做梦,糟了,真翻车了。”


  向小葵一听这话,不乐意了,感情他梦里睡在身边的人,真不是她:“是啊,真翻车了,都你干的好事,还以为你是车神呢,原来不过是个衰神。”


  唐梓航按了按太阳穴,问向小葵他昏迷多久了,向小葵拿出手机,看了一眼,说他们昏迷了三个多小时了。


  “太阳快落山了。”唐梓航的脸色凝重起来,他看看车,因为这辆车经过驾驶舱加固处理,车身几乎没变形,他们的运气也很好,车子在沙丘上翻滚了几圈,最终四个轮子着地,不幸中的万幸,但点火是点不着了,电瓶似乎出问题了。


  唐梓航下车,把小葵抱出来放在空地上,他的手臂力量大得惊人,太有安全感了,小葵很是留恋这个带着汗味的怀抱。她一点没意识到今晚可能要在这里过夜了。


  “不要怕,有我呢。你检查一下身上还有没有哪里受伤的。”


  唐梓航拖着发麻的腿绕到车头,实际上车头损伤还是非常大的,水箱、电瓶都撞毁了,发动机盖弯成了倒 V 形,他一拍发动机盖,心想完了,车子彻底死火,短波电台是车载的,也就没法用了,卫星电话没带,手机信号绝对不可能有,求援都没法求。


  他点了根烟靠在车身上看着远处的夕阳,不紧不慢,不慌不忙。


  向小葵从自己坐的位置看过去,四周一片宁静,落日晚霞笼罩在这片高低起伏的沙丘上,仿佛涂了一层金粉,显得格外瑰丽。远处一块块火烧云层次分明,颜色由西向东渐变,那些散云好像蔚蓝大海上的彩色浪花在翻滚跳跃,又像少女的头发,飘逸高贵,唐梓航也被云霞披上了一层彩色的余晖。


  一阵微风吹过带来阵阵凉意。


  不要怕,有我呢。


  这句话真动听呐。


  小葵内心有些涌动,好像天地间就只有他们两人。他说了一句最好听的情话。就算是逃难,或者流浪,跟他在一起闭上眼睛都不会担心迷路,饿死。


  看唐梓航没有什么事儿,也就不再担心他,但是自己身上浑身疼,尤其是左肋的地方,她敲了敲车窗,咝咝哈哈地对唐梓航道:“我身上好痛怎么办,吸口气就痛,会不会肋骨断了?”


  唐梓航走过来,蹲下,“哪里?”


  “这里。”向小葵红着脸比了比自己胸下一寸的地方。


  “左边第三根吗?”唐梓航让她把外套脱了,向小葵不好意思,左看右看四周没人,抬手都疼。


  唐梓航扔了烟头,不由分说把手伸进她的内衣,把她胸罩扣子解开,双手从后背开始,沿着她的肋骨,慢慢地往前摸。


  向小葵浑身颤栗,忍着痒让他摸,快要摸到前方柔软边缘的时候,她有点害羞,不由自主地用胳膊夹紧了他的手。


  “如果肋骨断了的话,可不是儿戏的,断掉的肋骨可能刺破你的肺,我是医生,来,把手抬高,能抬多高抬多高。”


  向小葵犹豫了一下,看到他干净的眼神还是翻了个白眼忍着痛和痒把手抬高,唐梓航沿着肋部摸了几遍,说应该问题不大,真的肋骨断掉的话,她的手是抬不起来了,更别说这样摸了。


  向小葵把他的手挪开,没好气地说,“哼,那你还摸个没完。还应该问题不大,我就是很痛啊。什么破医生。”


  “噢,我是心理医生啊,差点忘了。检查肋骨我都跨界了是吧。”说着从后备箱摸出一瓶水,开了盖给小葵。


  “噗……占我便宜。现在怎么办?我们是被困在沙漠里了吧?”向小葵问他。


  “这么明显的事实就不需要我确认了吧。”唐梓航踩着轮胎,爬到车顶上,让向小葵把望远镜递给她,一边观察四周,一边对向小葵道:“不管怎么样,今晚要在这里安营扎寨了。沙漠日夜温差很大,太阳一下山,就会降温,我们得有所准备。”


  “会不会降到零度以下,我们没带多少衣服。”向小葵问。


  “是啊,所以得找些柴来生火。”


  “这里是沙漠,能有什么植物?你打算用仙人掌生火吗?”


  “梭梭、骆驼刺、胡杨、柽柳。”唐梓航定了定,说他看到有个沙丘的背面影影绰绰的有东西在动,好像是棵树!那里隔得不远,也就两个不大的沙丘,来回最多一个小时,能在太阳完全落山前走回来。


  唐梓航把向小葵拉上车顶,给她指了个方向,向小葵只看到一望无际的沙丘,来回扫视了几遍,才发现在一个大沙丘后面似乎确实有什么东西在动,定睛一看,还真看到一棵树的树冠,那棵树还挺大的,估计有一人高。


  “运气不错,应该是棵梭梭或者胡杨。”唐梓航爬下车顶,拿了点水和饼干,用水抹了下脸,包装了水和饼干还有一条两米长的救援绳,又提了后备箱那把斧头,说要去砍树,让向小葵留在车附近等他。


  “你没事吧?昏迷了这么久,要不休息下再去吧。”向小葵劝他。


  “不行,太阳下山,在沙漠里就一片漆黑了,怎么回来?”唐梓航扭了扭腰,活动了一下筋骨,说太阳下山前一定能回来。


  向小葵没办法,只能由着他走向那个沙丘,看着他的背影,突然有种感觉,觉得自己就像个古代刚嫁进门的村妇,站在家门口,目送自己的丈夫出门耕作,心里忽然有种小小的幸福的感觉,如果能和他在这沙漠中一直生活下去,其实也不错。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肋骨,其实并没有很痛,她知道自己的肋骨没断。话说他摸自己的时候好温柔,手指的温度刚刚好,都忘了观察他有没有生理反应了。


  要不是因为想起正事,还以为自己是来野营的呢。


  “不知道漫漫怎么样了。”向小葵望向远方,刘漫她们走的方向,应该不会再被追上了吧,唐梓航都帮她们挡了那么长的时间。


  她拿起望远镜,追踪着唐梓航的身影,让他一刻都不离开她的视线,看着他艰难地越过沙丘,跋涉过湍沙,嘴角泛起一丝心疼。


  就在刚才翻车的瞬间,她脑子里重叠着很多画面。


  走了近四十多分钟,唐梓航终于走到那个沙丘,并已经看到沙丘后背的那棵树的树冠了,那棵树比他想象的更大,足有三米开外。他一口气喝完一瓶水,气喘吁吁把身上背的东西都扔在沙地上,只提了斧头和绳子,绕过沙丘,看到那棵树全貌的时候,不禁大感天无绝人之路,那果然是棵梭梭,而且不止一棵,有一排,周边还有一片骆驼刺,都长在这个沙丘的背面。


  梭梭适应性强,生长迅速,枝条稠密,是沙漠中最常见的一种树,它的枝桠刚长出那一截比较扭曲,但后面就直了,用来生火当火把都再适合不过,唐梓航兴奋地爬到这棵树上,挥起斧子,砍了起来。


  这斧子很锋利,半小时不到,他就砍下了三四个枝桠,都将近一米长短,下树后他把小枝桠去掉,然后用绳子把木头两头捆了起来,准备拖回去,又转身看了看长在树边的骆驼刺,心想割点回去引火也好。


  他走到骆驼刺边,抡起板斧,就往一株刺的根上砍,砍了三棵后,心想再砍一棵就够了,而当他抡起斧子把里面一株刺砍掉后,突然从骆驼刺里掉下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唐梓航好奇,用斧子把那个黑乎乎的东西往外一拨,竟发现那是一个小动物的头!


  也不知道是沙兔还是兔逊,看上去死了没几天,骨头上还覆着没腐烂的皮毛,眼睛已经白了,奇怪的是它只有一颗头,而没有身体。


  而且它脸上还有两道特别明显的疤痕,疤痕有一指粗,一条从眼睛贯穿到嘴角,一条从太阳穴贯穿到脸颊,两道左右对称,应该是大型动物犬牙的咬痕!唐梓航知道,沙漠里绝对没有狗,要么是沙狐,要么,是狼!


  那只死兔子头上的两道疤让唐梓航胆战心惊,他知道狐狸的牙应该没有那么大,能留下一指粗的疤,很可能是狼,一想到向小葵还一个人待在车里,急忙拖着砍好的木头往回赶。


  “糟糕,这里真的有狼!”一路上,他心里念叨着,不自觉加快了脚步,拖着一捆木头,甚至比来时走得还快。那个傻丫头也该等着急了吧。


  所以他几乎用尽了身上所有的力气,直到拖着木头,爬上一座沙丘的时候,看到向小葵好端端站在车顶上,用望远镜看着他,冲他挥手的时候,他才舒了一口气,一下子瘫坐在沙丘顶上。


  小葵捂着胸口一拐一拐地去接他,等两人回到车边的时候,已经筋疲力尽,几乎虚脱。向小葵递食物和水给他,帮他把身上的东西拿下来,看到他肩膀上皮都被拖着木头的绳子磨破了,都是血,埋怨道:“你回来时干嘛跑那么快啊,你看皮都破了,疼不疼?”


  唐梓航在肩膀上浇了点水,朝向小葵一笑,说:“还不是怕你被劫走。”


  “真要有人劫就好了,你看这荒无人烟的地儿。我帮你擦点药吧,车上有急救包。”


  “这么点小伤,不用了。”唐梓航对向小葵说, “一会儿我把这些木头劈开,然后把车座皮割下来,你用车座布把这些木头包好,围着车,一根一根的放,摆成一个圆形。”


  “摆成圆形?为什么?生个火堆不完事了?”


  唐梓航不想让向小葵担心:“你不觉得这样很浪漫么?”


  向小葵讪讪地笑,觉得果然是情种,都什么时候了还玩浪漫,等全部弄好,月亮早已高悬,气温也迅速降下来。唐梓航和向小葵用裹着车座布的木头把车围了起来,唐梓航在这圈木头上浇上汽油,整整浇了半箱汽油。然后点火,熊熊的火焰围着车燃烧起来,向小葵刚才还冷得瑟瑟发抖,一下子热浪扑面而来,感觉舒服极了,这才佩服唐梓航有先见之明,要不然还没到深夜温度就降那么低,到后半夜非冻死她不可。


  “唐梓航,取暖的话,生个火堆就够了,放这么大一个火圈,会不会太浪费了?”向小葵和唐梓航坐在车顶上,车里的座椅皮都拆了,坐着反而难受,就干脆坐在车顶上。


  “车里还有一箱油,放心,油足够我们烧两天的。”唐梓航把斧头放在身边,眼神戒备地观察四周的情况,心里想着,狼最怕火,只有这样,狼才不会靠近。


  “没想到这么快,我们又有机会在一起看星星了。”向小葵靠着唐梓航,吃着饼干,对他说,“我从没看过这样的星空。真的太美了。我再复习一下上次你说的星座,看看对不对。”


  静寂之夜,群星璀璨。


  四周没有一幢建筑遮挡,天际一直蔓延到地平线,格外壮丽,别有一番风味。高海拔和鲜少的光污染让沙漠的星空格外澄净。


  唐梓航苦笑一声 :“你倒挺乐观的,不怕吗?”


  “怕,我怕黑,小时候我们家住在弄堂里,有一段路没路灯,特别黑,每次要走夜路,我都拉着向阳陪我走,只要有他在,我就不怕了。”向小葵悠悠地叹了口气,说,“可惜向阳马上就是刘漫的了,以后的夜路,我都不能再指望他陪我走了。希望刘漫没事,我们现在也是心有余力不足。不知道怎么会变成这样,希望大家都大难不死珍惜以后的生活。”


  “路线我已经告诉唐伯了,超过八小时没有出沙漠,他一定会安排人来找我们的。刘漫这边也不会有什么危险,那女人如果想动手早动手了。”


  “梓航,既困之则安之。我有心理准备的。哭闹发愁都解决不了问题。


  就算再出不去了,就在沙漠里生活好了。有手有脚还怕饿死么?”


  唐梓航低头看这个比自己想象中坚强的女孩,莫名地触动,她跟以往那些撒娇无理取闹的富家小姐真的不一样,她们现在遇到这种情况只会哭哭啼啼,埋怨自己,怒目相向吧。向小葵会做饭,养花弄草,而且对待工作兢兢业业,善良热情,关键是乐观有趣,棋逢对手,酒逢知己。


  熊熊火光找照着她的脸,看上去生动极了,特别是眼眸,她眼神本就清澈,火和星辰在她眼眸中交相辉映,简直绚烂。


  向小葵的手,轻轻穿过唐梓航的手臂,然后随意地把头也凑过来,似乎在说,我今后的夜路,就承包给你了。好不好?


  唐梓航过去的认知里,一个女人如果爱上一个男人,就会不断索取,时间、精力,乃至金钱,爱得越深,索取得越多,用以满足她们莫名的安全感。


  他原本对此反感,不愿意牺牲自由,直到遇到向小葵,他发现只要向小葵找他,不论事大事小,他第一反应不是烦,而是一种类似使命感的情绪,就像一个兵王,擦枪的时候接到上级命令,公主需要你,然后心里默念“终于有用武之地了”那种感觉。


  他也弄不清这是种什么心态,尽管他读了那么多年心理学,感觉一旦自己遇到问题,书就跟读到屁股里去了一样,就像再厉害的医生也无法为自己开刀,他也拿自己的情感问题没辙。就像……那个女人伤自己太深了,她要的他都有,他都给,可是最终她还是为了不为人知的目的,选择了别人的怀抱不是么?


  “向小葵,你以后的夜路……”


  向小葵抬起头,一脸期待地看着他,期待他说,你这辈子的夜路我奉陪到底了。


  然后按照言情小说的套路就是,别说话,快吻我,搞不好还有车震。然后出了沙漠,顺理成章在一起了。太刺激了。完美。


  “快找个人陪你走吧,女孩子终究是要找个人依靠的。和我们男人不一样。”唐梓航露出惯用的笑容。


  向小葵听他这么说,挺委屈的,自己已经那样主动了,却被他拒之千里,就像小孩拿着心爱的玩具,要和喜欢的人分享,却被一把推开,甩句“一边玩去”。


  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说,他心里是想顺着她的话答应的,这样才不破坏氛围,可是话要出口的一瞬间,他犹豫了,他觉得自己还没准备好,他心里有太多杂质,身上有太多烙印,他甚至怀疑自己还有没有真正去爱的能力和勇气,不忍心这样草率地去回应一个对爱情怀着纯真理想的女孩,而且,曾经也有一个女孩这样依偎在他怀里,跟他说着一生一世,他在异国他乡给她拼一个未来,满怀期待地回来,那个女孩已经成了他婶子。


  多狗血。


  人家都说强扭的瓜不甜,可是向小葵却不在乎它甜不甜,她只想把瓜扭下来,扭下来她就开心了。甜不甜是扭下来以后才需要操心的事情。对于自己喜欢的人和认定的朋友也是这样,我并不在乎刘漫需不需要她去救,反正是我朋友我就得两肋插刀。


  “为什么你不能陪我走?你们男人是不是都喜欢尤物那种类型啊,会撒娇能作的腐女。你果然肤浅,她是肤白貌美大长腿,可是我也不差,不黑不丑不矮,你不要是你的损失,我跟你讲。”


  唐梓航不置可否,“矫情地说,我心里有伤。所以我……”


  小葵支着耳朵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唐梓航,唐梓航在这样静谧的夜里喝了两罐啤酒,一不留神就暴露了自己的秘密,自己用心爱过的女孩明慧,几经波折才在一起,又几经离合,还是在他归心似箭的求学日子里,没有遵守诺言等他,嫁给了他叔叔。搁谁头上谁不难受?


  她这才想起来,那个他之前爱过的明慧,那时候也是因为明慧,她才彻底放下对唐梓航的喜欢。但是,现在他们两个没有在一起啊。


  “你内心里真正喜欢的人是怎样的?”小葵看向他。


  “品位相同,趣味相同,向往同一种美好的生活,那种到骨子里的认同感,才能让你秀一辈子恩爱啊。”


  他什么时候都是把自己的内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何曾跟人提起?你得承认,有些女孩,让你特别愿意跟她坦露自己的秘密。


  “所以啊,小葵,你别傻了,像我这样有伤的男人……”


  “有伤的男人,有魅力。鉴定完毕!”


  听得唐梓航一呆,这女人果然与众不同啊。他受伤的心里似乎被劈开了一道缝,有道光大摇大摆地照进来。


  那个啤酒是进口的,他也是第一次喝,有一股甜麦芽的香气,还有古怪的辛辣,从舌尖冲进胸腔,让人有点眩晕。他差点就想跟小葵继续掏心掏肺了。


  小葵等了半头,也没等到人家回应下文,实在撑不住了,困得不行,把手从唐梓航胳膊里抽出来,爬下车顶,说 :“你慢慢矫情吧,我困了,去车里睡了。”


  唐梓航感觉屁股下车身一震,然后往车顶上一躺,敲了敲车顶,问向小葵 :“怎么了,生气了?”


  “我睡着了。”


  唐梓航自讨没趣了一回,笑了两声不再说话,稍稍躺了一会儿,缓了缓全身的酸痛,但他不敢睡死,狼是夜行动物,万一这一带真有狼的话,睡着离死也就一线之差。


  半夜温度越来越低,薄外套根本不取暖。唐梓航忍不住打了几个喷嚏。


  向小葵一直没有睡着,她在等唐梓航下来,毛毯已经暖热了外面还有忽明忽暗的火光,他不怕冷吗?看起来那么放荡不羁的一个人就是这样当柳下惠的么?


  “嘿,柳下惠,你冷不冷?怎么不进来,怕我吃了你?我可是正经人家的好姑娘。”


  “呵呵,好姑娘,不冷,啊……嚏。”


  小葵把毛毯抱到上面。车顶已经起了一层薄薄的水雾,唐梓航的衣服都是潮的,他侧躺着看着远方,手撑着头,另只手握着斧头。


  “你这是干嘛?”


  “为好姑娘放哨。”


  “放眼千里,能有什么,鬼都没有一个,你就编吧,你怕我强了你,然后不对你负责吧?”


  唐梓航头顶有一大片乌鸦飞过。这正经人家的好姑娘真是什么都敢说啊。


  两人挤在一起背靠背裹着毛毯,撩骚了一会儿,小葵上下摸了他的衣服,差不多干了。唐梓航突然从背后圈住她。


  “松开,我要下去睡觉了。这上面也太危险了。柳下惠,有本事你下来啊。”


  唐梓航还真乖乖松了手。


  哪怕你再霸道一点呢。小葵撇撇嘴从车窗翻了进去很快就睡着了。


  唐梓航躺了一会儿,昏昏欲睡,他不踏实,坐起来用冷水洗了把脸,准备坚守到天亮,他两手握着斧头的柄,下巴靠在手背上,又坚持了几个时辰,其间给矮下去的火墙加了点油,到黎明时分,一***困意来袭,睡神在他耳边轻轻地唱着,睡吧睡吧,我的小宝贝。


  半梦半醒间,他隐约看到天边亮起一排绿油油的灯笼,像一颗颗跳跃的弹珠,由远及近,如鬼魅般悄无声息地极速朝他飘过来。


  “狼!”他急忙翻下车顶去找向小葵,但已经来不及了,一群土黄色的巨狼在夜幕下展现出身躯,领头的那匹狼足有一人大,它跑起来风驰电掣,眼神冰冷泛着绿油油的光,只见它从黑暗中猛地窜出来,从车里咬住向小葵的肩膀,往外拖,沙地里鲜血飞溅。


  之后狼群一拥而上,咬住向小葵的双腿,拖着她往漆黑的夜幕中去。


  “唐梓航,我引开狼,你快跑啊!”向小葵的两只手拼命地挥,跟狼群做斗争,但终究没有一点用,唐梓航迈开双腿,用尽全身的力气去追,奈何怎么也跑不过狼群,眼睁睁地看着向小葵被狼群撕咬得血肉模糊,沾满血和沙的头颅遗落到唐梓航脚边,他定睛一看,分明变成了在骆驼刺中滚下来的那个沙兔的头,脸上有两条刺眼的一指粗的疤。


  一切来得太突然。


  他还没来得及让她知道他内心真正喜欢却不忍伤害的人,是她啊。


  他感觉自己快要窒息,难过得要死去。当初自己得知明慧结婚的时候都不如这样的痛彻心扉。父亲因奸人陷害潜水溺海都没有这样的肝肠寸断!


  他脑子里满是那双狡黠的亮晶晶的眼睛,她提着鞋说,我明天还来骚扰你。


  她在农场自作聪明,识破诡计般,说,这都是你泡妞的套路吧。


  她站在剧场门口小得意地说,唐屁屁,你都追星追到杭州了,还说不是我的粉丝,你就承认了吧!


  她在机场大厅泪眼婆娑地说,你知道好朋友就应该两肋插刀么?


  她在车顶上无限感慨地说,没想到这么快又跟你一起看星星了。


  她听了他的故事和心事,不服气地说,你不喜欢本姑娘,是你的损失,我跟你讲。


  她明明刚才还在车里撩他,说,柳下惠,有本事,你下来啊。


  她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竟然是,唐梓航,我引开狼,你快跑啊!


  唐梓航泪如雨下,所有的理智分崩离析,内心绞痛,哽咽着对着苍天大喊一声:“小葵啊 !”


  

意外演员

意外演员

作者:那时迷离类型:现情状态:已完结

在梦里,向小葵又一次见到那个男人。那是一个幽暗的房间。他身着雪白的衬衣,背光而立,身形欣长。对自己来说,他很陌生,周身却好像闪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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