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间露上白》 第 12 章 免费试读
眼看着唐昀的身影离去，躲在暗处的冬瓷这才长长舒了一口气，自家小姐猜测今儿个一早唐家少爷肯定会过来，还会借机想往素云院这边来，让她躲在一边悄悄看着，要是唐少爷踏进院子一步，便找由头将他赶出去。
冬瓷想了好久都没明白，小姐生辰时一双眼睛还黏在唐少爷身上，怎么不过才半年时间两人关系就像坠入冰窖一样，虽说唐少爷婚约在身，不日即将定亲，但怎么说都是一起长大的缘分，再是生疏也不至此啊。冬瓷叹了口气，回了院里的小厨房。
青时一边用蒲扇扇着汤婆子一面听冬瓷絮絮叨叨说着今早看到的情形，既不搭话也无吩咐，好像跟她无关一样，一会添点炭火一会揭开盖子看看成色，熬了个把钟头之后又顾自端起倒到一旁备好的汤碗里，收拾妥当后一并端起朝赵青川院里走去。
正值午饭之际，冯唯臻特意过来陪赵青川用餐，吩咐小厨房做了一桌清淡、糯软的饭菜，桌子都备在了床边，就差端碗一口口喂赵青川吃下了。
青时一进屋，就看到她五哥哥一脸哭笑不得正伸手拿过饭碗要自己来，过了一晚上，脸上的青紫没那么严重了，但还是看着骇人。赵青川一眼看到青时进来，忙摆手让她坐下：“小时快来，母亲这一桌做的，要把我当没牙的娃娃了。”
冯唯臻佯装训斥：“没牙的娃娃要比你听话多了，你跟你父亲两人，一个个得非要把我气死才甘心，警察局有什么好的，每天打打杀杀得不安生。”
青时将手上的汤碗放下，转移话题：“就知道五哥这要开饭了，特意熬了鱼汤过来，对伤筋动骨来说最有效了。”冯唯臻欣慰地望着青时，感慨一句：“还是丫头贴心。”
赵青川眼神一滞，过了半晌才郑重地说：“六妹妹有心了。”
午饭过后，赵鹤年亲自过来看望赵青川，看青川尚无性命之忧，只需静养几日即可痊愈也就放心了，父子二人相互交换知道的情况，又各自心照不宣地抹掉了关键，最终只能更加注意自身安全，切记单独行动。赵鹤年临走前又说了一句，已经帮青川在警局请了假，这几日尽管养伤就好。
青川连连点头，望着赵鹤年离去的背影有些恍惚，不知道自己是中了什么魔怔，竟然只因为一句话就轻易中了别人圈套。如今这样，有父有母，有兄有妹，他还有什么可求？
赵鹤年回书房后，紧急发了几张电报出去，分别支出了几笔汇款用来疏通关系，务必要让大连港的那批枪支放行。
青时下午借着买药的由头出门，果然在同仁堂的二楼被唐昀逮个正着。
赵青时毫无意外，像是提前知道一样，任由唐昀拉近二楼专门为等着配药的贵人们准备的包间。青时一进屋便反手甩开唐昀的手，一张脸涨得通红，径直走到窗边坐下，还没等唐昀开口便先发制人：“五哥的伤是不是你找人干的？”
唐昀本想问她爽约的事，奈何还没开口便被倒打一耙：“小时！你这说得什么话？我怎么可能对青川下手？”话一急都不自觉抬高了声调。
“那怎么会这么巧，偏偏就在我准备离开的当晚，赵家鸡飞狗跳，正好前后门都无人看管？”青时不打算遮掩，一口戳破。
唐昀脸色都变了：“你这么能这么怀疑我，你知道我昨天晚上等了你多久，天都快亮了才绝望地回去，本来以为你反悔了，我整颗心都要碎掉了！”
青时抿着嘴不回话，脸色还是涨的通红，身体却不再像是进屋前的紧绷。
唐昀见状也跟着上前，一手轻轻搭在青时肩膀上，缓了语气开口：“我也是第二天早上才知道青川出了事，这不一大早就急忙过去看他了吗？要真是我，哪有这么贼喊捉贼的？”
青时神色一动，似乎要被她说服，脸色也漫漫缓下来。
唐昀继续哄着：“我一猜你就是因为昨晚的事才没走成，自小你们兄妹两个就要好，青川出事，你自然是不肯丢下他不管的，我这不是也没怪你嘛。”
赵青时听着这话反而像是自己无理取闹，本来缓下来的脸色又被憋了个通红，直到门房来催这才赶紧向外走去，临走之前，两人说好等青川的伤好了之后再另行约定，反正总共也没几日了。
等两人一起下楼又分别前后离开后，药堂对面的茶馆里，同样二楼靠窗的位置，沈云开嘴角带笑，微微张口又抿了一口茶，突然觉得事情变得有趣起来。
六国饭店书房里，察哈达不过小半日功夫便将赵唐两家的来往查了个清楚，正向沈云开汇报。
原来是青梅竹马，沈云开修长的手指轻敲着桌面，一双深邃的眼睛望不到底，不知道在酝酿着什么风暴，过了半晌，突然扯了一下嘴角，他想办成的事，总能找到最迅速的办法。
“达子。”沈云开开口，低沉的嗓音听不出情绪，“大连压着的那批军火，没我的命令，不许放行。”
“是！”察哈达立正敬礼，对于沈云开的命令他向来不问缘由只管执行，沈四少的名声，大概从他赤手空拳打死一只东北虎算起，便足够让人敬畏了。
青时买好药便直接回去了，以前被禁在家里时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出去，现在人在大街上了却分分钟想立即赶回去，她知道青川身上的伤一时半会好不了，却也恨不得把全北平最好的补药都买回来。
等回了府，青时本想吩咐冬瓷先把补药拎到厨房，等她换过衣服后便去熬制，这也算是自己这个做妹妹的唯一能帮得上的地方了，可是都进了院门了还不见人影，青时疑惑着直接进了主屋，刚掀开门帘进去，便看到冬瓷缩成一团跪在地上，两只手掌通红地交叠在额头下。
“冬瓷！”青时扔了药赶紧快走过去，半跪在冬瓷身边想拉她起来。
“小姐，”冬瓷一双眼睛早就哭肿了，出口的话带着哭腔，“夫人，夫人还在屋里……”
青时握着冬瓷的手不禁抖了一下，她突然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踉跄着起身，朝屋里走去。
临到傍晚的光景，屋里不算太亮，青时一进屋就看到程云熙背对着她坐在书桌前，桌上正是她前两天准备好的诀别书。
“阿娘……”青时颤抖着开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