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明导师》 晚明导师第25章 免费试读
已经过了仲春，天气也渐渐开始热了起来。
苏灿泡了一壶枣茶，对朱厚照解释着自己的构想。
“这不是什么茅厕啊，是桑拿房。”
“桑拿房是什么？”
“地下烧着炭火，将这小房间内的温度给升高，洗完澡后，在里面闷一炷香时间。”
“这不热吗？”
“现在当然热，到冬天就好了。”
朱厚照听完后，认真的想了想，眼神一亮，道：“倒是个好东西啊，灿第，你真会享受，赶明我回去也盖一个。”
“额，你要自己建造吗？”
“嗯。”
“我帮你。”
朱厚照撅着屁股蹲了下来，有些发懵的道：“这个砖块上面的泥是做什么用的？”
“水泥。”
“水泥是什么泥？”
“加固用的。”
关于水泥的原理，苏灿就没必要对朱厚照解释了。
他蹲在桑拿房旁边，将砖块堆积上水泥，严丝合缝的开始堆砌。
朱厚照有样学样。
有了朱厚照的帮忙，两人建设的速度就快了起来，多数时候都是朱厚照在做，苏灿干活很慢。
要是让自己堆砌这小圆桑拿房，恐怕最少需要六七天，但朱厚照的加入，让原本六七天的工期，一个多时辰就完成了。
朱厚照好奇的看着自己建设出来的成果，再看看那一摊水泥的用处，不由得惊讶道：“这是个好东西，工部一定会喜欢。”
苏灿笑了笑，道：“水泥的配方很简单，我一会儿写给你，如果有用就去送给工部。”
这也不是什么伟大的发明，但对于明朝的工程建设会提供便利，苏灿本就不怎么重视，若是工部能发挥作用，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呵呵，灿第你放心，不白拿，工部那群人要觉得好用，我卖给他们，赚钱了咱两分。”
孽障啊！
你自己家的钱都要挣，你还有点良心吗！
不过要能给自己带来一些钱财，苏灿到也不介意。
他笑道：“嗯，看你的了！”
朱厚照拍了拍胸口，道：“灿第你就等着看我怎么把工部的羊毛薅完吧！”
牛逼！
说话间，系统的声音在苏灿脑海中响起。
“恭喜你完成桑拿房建设，奖励*治愈功效”
【这间桑拿房将自带治愈功能，能快速治愈一切外伤，有性命之危的外伤不可治愈】
【你的宅院经验+20，目前宅院等级lv2，进度30%】
这个奖励倒是中规中矩，苏灿也不认为自己会受到外伤伤害，当然，生活中难免磕磕绊绊，总会有些小伤口，有总比没有强，苏灿心中还是高兴的。
“我先试试这桑拿房好用不。”
朱厚照就像个猫儿，对未知的东西充满着好奇。
苏灿笑道：“好。”
“你先去泳池里待会儿，我去给桑拿房加热。”
“恩恩。”
朱厚照***了衣衫，一咕噜冲入水池温泉中。
苏灿则将桑拿房下方的煤炭点燃，不多大一会儿，桑拿房的温度便开始升温，里面会放一些煤炭，到也不怕中毒，会有透气的空隙。
桑拿房内氤氲的烟气汇集，烟雾缭绕，都是热气。
朱厚照裹着毛巾，急不可待的道：“灿第灿第，我可以进去了吗？”
“可以的。”苏灿回答。
朱厚照赶紧冲入桑拿房。
虽是仲春，但还是有些微凉，进去之后一股热浪铺面而来。
“爽！”
“灿第这脑子，真是啥玩意都能想出来啊，这可真是个好东西。”
“赶明回去我在东宫也建造一个，让父皇也享受享受，嗯，就这么定了！”
苏灿从外端着一壶加了冰块的白水递给朱厚照，道：“闷热了就喝点，待长了会口干舌燥。”
小老弟就是好，想的周到。
他确实闷的口干舌燥，但身子却说不出来的舒爽，一杯加冰的水喝下去，让他每一个毛孔都炸开了。
顶级享受啊！
都说皇家的人会享受，和灿第比也不过尔尔。
苏灿没有进桑拿房，他在后院的大榕树下的石桌前坐下，将这两日在市集收集的资料都撰写好。
比如会通河码头的长工们，每日可收入一百到五百文钱。
有些是官府招聘的长工，有些是私人招聘的，但老百姓更愿意去私人招聘的长工讨活，即便这个收入会低点。
再比如没有手艺的老百姓，抛开种地之外，他们还会做打更人，去富贵家处理粪便等等。
这些苦力活的收入更低，但没有手艺的老百姓能做的也只有如此。
朱厚照已经舒爽的从桑拿房内出来，穿戴好，端着茶水走到苏灿旁边。
要是旁人看到这么端茶倒水的皇太子殿下，恐怕会惊掉下巴。
但苏灿却没有任何受宠若惊，他们都是平等的，苏灿一直这么认为。
“灿第，你写什么呢？渴了吧，喝口热茶，我没给你加冰，你还是少喝点冰水。”
朱厚照知道苏灿有痨病，不敢让他喝冰水。
“嗯。”
苏灿点头，指着旁边的石凳道：“你坐下。”
“好。”
朱厚照落座后，苏灿才将这些日子统计出来的东西给他看。
朱厚照认真的看着，学着，心中逐渐对市井老百姓的生存、收入、开支有了个直观的认识。
不过朱厚照好奇的道：“灿第，为什么这些河工们不愿意接官府的活，官府明明给的价格更好，他们为什么还要去选择去接私人的呢？”
苏灿想了想，道：“很多事我说了，你未必有直观的感受，我带你去看看。”
“好好。”
朱厚照喜欢出去乱转，苏灿则相反，若非必要，他不怎么喜欢外出，但教导皇太子的事比较重要，所以也就出去了。
两人一路走的很慢，苏灿偶尔会和街肆上认识的人打个招呼，邻里们总会报以和善的微笑。
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微笑，朱厚照也见人对自己笑容满面，但都是虚伪的笑，他很羡慕苏灿，但同时也知道，这都是苏灿的人格魅力。
两人来到码头。
恰好看到漕运衙门的小吏们在发工钱。
朱厚照看后，脸色红了一下，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老百姓宁愿接私活，都不愿意做官府的活计了。
第27章
会通河的码头上，漕运船只横七竖八停在水面上，舰舸首位相连，蔚为壮观。
明朝的内陆河运系统已经很发达了，水上之利很是丰厚。
码头上，穿着粗布短衫的精装汉子多不胜数。
一处凉棚内，身着皂服的吏目正在给老百姓发放工钱。
然而他们发的却不是银子，更不是洪武通宝，而是大明宝钞。
累了一天的苦力祈求着官府可否发放小平钱，却被官府以民间不得私自拒绝宝钞给拒绝了。
苦力小民只能无奈的摇头叹息，接受了这贬值极快的宝钞。
价值三百文的宝钞是他们一日的劳动成果，但折成小平钱的话，顶多也就折二折三的样子。
也就是说，他们实际能用宝钞换到的小平钱，不过六十文到九十文钱，甚至更低。
朱厚照面色羞愧的通红一片。
吏，是他朱家的吏，漕运衙门，也是他朱家的衙门，他们执行的律法也正确，但最终无奈唉声叹息的只有平头老百姓。
天下间的小事汇聚在一起就是大事。
这些看似不起眼甚至都不会让朱紫高官关注的民生百态，却被苏灿带着让皇太子尽收于眼。
朱厚照现在也明白了老百姓小民的无奈，宝钞之害可见一斑。
其实大明最初发行宝钞的目的自然是好的，弘治百官执行宝钞的公信力初衷也是好的。
究竟那个环节出问题，恐怕大明的高官都未必清楚。
下面的小吏当然知道宝钞的价值很低，朝廷发放下来的财政预算，他们将小平钱留在了自己衙门，供给他们自己的俸禄开支，却将贬值极快的宝钞，名正言顺的给了百姓。
因为这是大明律法规定的，百姓不得拒绝宝钞，最终含泪吞噬后果的还是普通老百姓。
苏灿看着一脸羞赧惭愧的朱厚照，问道：“现在你知道，为什么老百姓不愿意接官府的活了吗？”
这只是一件小事，但折射出来的问题很大。
漕运码头尚且如此，工部若是招标大工程项目，哪个百姓愿意接朝廷的活？哪个商人敢接朝廷的工程项目？
朱厚照轻轻舒口气，声若蚊呐的道：“明白了。”
每一项政策执行下来，都会有漏洞，朝廷百官不能只管制定政策，却不去看看执行情况。
即便再好的初衷政策，下发下来，老百姓十分满意，始终才是考核这项政策好坏的最终标的。
“灿第，你会不会对朝廷很失望啊？”
朱厚照小心翼翼的说道。
不知道为什么，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起，朱厚照开始重视苏灿，他也开始重视这个国家的好坏。
他越来越有责任心，再也不是以前那个喜欢玩闹的皇太子。
苏灿如此病重之躯，都在关注着民间百态，关注着大明江山，希冀着大明江山便好。
他这个未来的一国之主，有什么理由不关注？
朱厚照渐渐的也发现，原来力所能及的为百姓做点好事，实事，也是具备一种成就感的事。
当然，这对他来说不是力所能及，而是分内之事。
要是灿第身体好了，我一定要给他升到内阁大学士，让他做首辅。
有灿第在，北边的那些杂鱼，东南的跳梁，还是个事吗？
朱厚照心里想了很多。
苏灿笑着摇头，道：“怎么会失望呢？如果朝廷的本心就是不顾及百姓的死活，我当然会失望。”
“但现在我们的大明天子正在励精图治，前朝留下的烂摊子，都让天子去处理，国家总会慢慢变好的。”
有一说一，成化皇帝朱见深给弘治帝朱佑樘留下的烂摊子实在太大了。
到成化末年，朱见深基本已经不处理政事，万贵妃掌权，爪牙遍布内阁六部。
内阁六部没有作为，明廷政府尾大不掉，下面贪腐欺压百姓之事多不胜数，山东、河南等地民变不断，西南土司时常攻击汉官，北疆鞑靼每一次寇关，都会有上千百姓士兵死亡。
国家对九边军费一欠再欠，亏空到不得不用天下官吏的俸禄去拆东墙补西墙，给九边军费。
官吏的俸禄不发，地方衙门就没有钱养活衙门胥吏，最终只能想办法从百姓身上克扣钱财。
一系列的过程，看似官僚们在欺压百姓，但源头依旧从皇宫发出来的。
天子是国家机器的推动力，天子若是没有能力或者懈怠，国家能运转好么？
然而就是在这种千疮百孔江河日下的情况下，朱佑樘接手了大明的江山。
他用十五年时间，扭转了成化末期的困境，将欠的九边军费和百官俸禄全部还清。
历史上的明孝宗被评价很高，很高，其实若是经历过成化、弘治两朝的人，才会真正感受到朱佑樘的伟大之处！
苏灿意味深长的看着朱厚照，道：“咱们的天子是好天子，希望咱们未来的天子，也能有一番作为，胜过咱们的天子，那时候我才会真正的高兴。”
朱厚照浑身一肃，认真的道：“灿第！会的！一定会的！不管是现在的天子，还是未来的天子，都一定会是好天子的！”
苏灿点头，轻轻嗯了一声，道：“那咱们就看下去，希望我能看到那一天。”
朱厚照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他知道苏灿的身子不好，这肺痨病总归会死的，只是时间长短罢了。
这么想想，朱厚照心里堵得慌。
春风微拂，吹面不寒。
苏灿紧了紧脖颈上的披风，腰间的玉挂露在外面，更添几分娇贵，引起周围几名汉子歹人的注意。
然而他们就那么一个凶狠的眼神漏出来，就被周围的禁军抓住了，不管他们有没有罪，有这个思想就不行！
最终这些人被打的都快残废了，禁军才让他们将狗眼瞪大，不该想的不要想。
嗯，虽然他们什么都没做，但想都不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