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魂》 第010章：身冷心更冷 免费试读
第010章：身冷心更冷闻泉实在不想坐进去，看着为了自己而受伤的母亲，想着迟到后老师的惩罚，他委屈自己，坐了进去。
一进去，一股浓重的香水味，熏得他直想作呕，循着气味望去，看到了一个打扮妖艳的女人，正在目不斜视地望着前挡玻璃，也不知道她究竟想看到什么，反正没有正眼来看身边的闻泉。
闻泉怯生生地坐进去，身体硬邦邦地挺着，浅浅地坐着，离那个女人很远。
“怎么，这么难闻！你是不是一直不洗脚呀！”女人捏着鼻子，一脸的鄙夷，将身体向着一侧的车门挪了又挪，恨不能离开个十里八里的！
闻泉听了赶紧收紧了自己的双脚，恨不能将脚伸到车窗外！他脸一红，默不作声，深深地将头埋进了衣领中。
“哎哟！这又是什么味儿呀！妈呀，酸骚味！”女人赶紧打开了车窗，将脸扭向了车窗外，掏出手帕，不停地驱赶鼻孔附近的空气。
“闻泉，你已经上高中了，该讲讲卫生了！怎么，还跟村里人一样，整个冬天，大半年不洗澡呀！就是天冷不洗澡，也该洗洗头发呀！”蔡明芙摇下了车窗，责怪道。
闻泉羞愤难当，紧紧地咬着下嘴唇，任凭眼泪在眼眶中打转，任凭泪水漫过脸颊，他都没有吭一声。只感到心在流血，一滴，两滴，三滴，……。闻泉将拳头攥得紧紧的！
汽车在不宽的柏油马路上奔驰，眼前是南飞的落单后的大雁，耳边是南下的冷空气，挺冷的，身穿薄衣单衫的闻泉，甚至能清楚地感觉到朔风深入骨髓的嚓嚓声。相比于朔风，他更觉得心冷！
好在，从甘泉村到冶州市盘龙岗，只有二十三公里的路程，半个小时就到了，可是，闻泉却感到，好像过去了半个世纪！
轿车还没有听闻，闻泉便打开车门，一个箭步冲了出去！他没有跟蔡明芙夫妻俩道别，更没有跟他们道谢，头也不回地沿着顺城南路，向学校跑去。
眼泪再次夺眶而出，模糊了双眼，弥漫在脸上。闻泉擦都没擦，一口气跑进了学校大门。从此以后，那个买车开车的愿望便在脑海中生根发芽，稳如磐石。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小学年年第一，初中稳居前三，高中名列前茅，闻泉如愿以偿考上了大学！不过，不是什么好的学校，生州工学院土木工程系。即便如此，在当时的甘泉村，也是山村飞出去的第一只金凤凰！
闻泉的继父不想掏钱供他读书，因为他老了，实在干不动了。罗桐花生性软弱，在家里没有话语权。哭闹了几次，也无果而终。为了筹措学费，闻泉的亲妹闻萍主动嫁给了邻村一个开大车的货车司机的瘸腿儿子。那人比闻萍大了十岁，而且脾气暴躁，对无人疼爱的闻萍不打就骂。更可恨的是，结婚后，闻萍照样不能从货车司机家要出一分钱来供哥哥读书！
所以，闻泉大学读了一年后，便主动辍学，没有继续读下去。
生州市，他无法生存；甘泉村，他不想继续待着；唯一的出路就是外出谋生！南下广东，需要盘缠，还人生地不熟的，闻泉决定到冶州城，碰碰运气，等到积攒了路费，有了经验后，在远走高飞。
冶州城，他高中三年生活过，而且还有不少同学，比较熟悉，即便遇到困难，不是还有人帮衬一把，不至于走投无路。
读了十几年的书，没有读成，力气也没有，闻泉只好在冶州城的餐馆中给人刷碗端盘子。这样，倒也能维持生计，至少吃住不愁了，也算在冶州城扎了根。
在饭店干了半年，老板说了，年底给他结算工钱，可是，到了年底，他先说自己生意不好，没有挣到钱，让闻泉等一等，到明年生意好了，一并结算给他。可是，闻泉生怕他骗自己，坚持要钱。老板很生气，就说他是学徒工，试用期工资减半，还说他吃住在店里，也要克扣工资。于是乎，给人做牛当马，辛苦劳累了半年后，仅仅拿到了三百八十七块钱！
过年时候，他用这些钱，给母亲和妹妹购置了一套新衣服，给小外甥买了玩具和吃食，也给自己在城里租下了一间房，已经所剩无几。
年后，不得不重新找工作。
这次，他算是看透了，小饭店栖身可以，赚钱几乎不可能！这些小老板自己挣钱艰难，把钱看得比生命还重要，生怕多给你一分钱！可是，干活的时候，却是挖空心思，恨不能将你一分为三，一个人干几个人的活儿，生怕你停歇一分钟！
闻泉准备找一个能挣大钱的大公司！可是，像他这样，既没有文凭，又没有力气的柔弱书生，能找到什么大公司，能挣到什么大钱！在冶州城转悠了几天，坐吃山空后，不得不走进了一个建筑工地！
九十年代初的冶州城，城市建设方兴未艾，到处都是工程，到处都是塔吊，最不愁的就是工地上打零工！就这样，闻泉成了一名普通的建筑工。整天跟工友们在一起，不是搬砖就是盘钢筋，晚上睡在臭气熏天的工棚大通铺里，听大家说那些不知道说了多少遍的黄段子。
起初他不习惯，时间久了，也就适应了，一切都无所谓。反正自己是来挣钱的，也不可能在这里干一辈子。白天干活，晚上看书，休息日，他就钻进冶州城的旧书摊里，一看就是一整天。
闻泉看的最多的书是土木工程方面的书，有时候，也会看文学类的书籍。他之所以这样，主要还是放不下自己曾经读过的大学。从他内心深处，他是非常遗憾的，只是迫于无奈，才被迫放弃了继续学习。更何况，开学第一天，系主任就曾经自豪地告诉他们说，中国的改革开放就是鼓起劲儿来搞建设！经济建设的最主要体现就是城市建设！因为中国的城市化远远落后于经济发展！土木工程，是今后最吃香的一个行业！
这句话，闻泉牢牢地记在了心里，即便是不上学了，他依然怀揣着搞工程建设，挣大钱的梦想！这也是他转悠了几天，最后走入工地的原因。
不过，他的生活作息跟大家不同，工友们都觉得他另类，也没有人搭理他。就连工头也不怎么搭理他。觉得他冷冰冰的，不好相处。这刚好成就了闻泉！他有事儿没事儿就一个人躲在角落里看书学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