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恋记事簿：爱在原地》 第2章猿人度假村 免费试读
太对了，金柱道，龙骨坡贵在知名度。
咱们将龙骨坡大旗一竖，何愁招不来兵马粮草？方圆道：听你一说，是有些眉目意思了。
你再细讲讲，那大旗上写些什么字？那片鸡窝里养些什么贵重鸡？金柱便眉飞色舞了：方小姐听了——那大旗上写着“猿人度假村”，收回的那片土地就派上了大用场。
不仅是那些厂地，从山下到河边的那片民宅也要收过来。
建成后的猿人渡假村仍是以博物馆为中心，毕竟它是正史。
先从河边说起吧，游人过了桥──那座桥必须是古老的──就进了森林古道。
所谓森林，不过是人工做的树──一是现种来不及，二是人工树能做得更原始。
顺这古道就进了我们现在所在的大院。
游客在这儿通过各种介绍可以详细地了解情况，选择住宿点。
然后，你可以先参观博物馆，增加一些人类进化的知识。
你要想完整地体验那个过程，请再回到大院──我给它起的名字叫“现实广场”。
这时候你可以做一下选择：从西门进是顺时光体验，从东门入是逆时光体验。
应该说两种体验各有美妙，估计有不少游客会先后进行两种不同的体验。
不过，现实观念强的人最好选择逆时光。
好，我们就从东门进入。
跨过一座桥──每个景区之间都有一座这样的桥，起连接或转折的作用，我们称它为“时光之桥”——就到了“未来世界”。
关于这一景区的主题我还没想好，就不多说了。
接下来是个庞大的“上下五千年”。
在这里，我们通过各种手段去表现历史的发展，工业、科技、战争，封建社会、奴隶社会、氏族公社，等等。
然后就是“山顶洞人”。
游人在白天可以到山下的“远古猎场”去打猎。
这时候他们大多只穿一件兽皮短裙，当然女人再加一件虎皮兜胸。
晚上回来就在洞前点起篝火，一边烤肉吃，一边欣赏原始舞蹈。
李月蓉听出些破绽，就说且慢老金，你难道不晓得咱们这儿只有些麻雀老鼠吗？你让那些半原始的小人儿去烤鼠肉吃吗？自有办法，金柱道，我们定期将一些家兔家鸡家猪什么的放进去，供人去打──当然不能让他们用枪，每人发一把弓，几支箭就行了。
李月蓉又问：那么他们愿意穿兽皮裙吗？晚上他们都到洞里去群居吗？金柱说这个就不能勉强了。
不过我估计在那么浓的氛围里也由不得他们不穿了，他们已差不多把自己当成真的山顶洞人了。
至于住宿，我们就得考虑到国情了。
我们可以在洞里装些情人小屋什么的。
就整个洞穴而言，那也是一种群居。
妙极了，方圆赞道。
更妙的在后头呢，金柱说，告别了“山顶洞人”就是“树上家园”了。
在那大片人工树林里──当然也得有些真树，地上有仿生的剑齿虎、肿骨鹿、燕河犀、甚至大象恐龙在行走，其间也伴些活鹿、活羊什么的；树上是活的猴子等灵长类动物。
游人呢──这时候他们肯定已把自己当成原始人了──就在其中逍遥，真树上摘果儿，假树上睡觉，哪里还有什么烦恼？以上这些都是主干，还有些精彩的局部呢。
比如，我们可以把一些现代人和动物的骨头埋成一个“考古圈”──供有考古爱好的游客去挖掘；我们还可以让游客去和永远打不死的仿生动物搏斗……三个人听得入境，直到金柱讲完了问怎么样，才回过神来。
方圆说老金你真神了，听你一讲，我都想进去看一看，不过这一趟出入要用多少天？花多少钱？金柱说这可不好讲，你要是过分执意现实，心疼人民币，一两天千八百元也拿下来了；你要是过分投入忘了现实就没谱了。
比如说方小姐你是游客吧，你和你的一个爱人恋人情人什么的，游了三四天到了“山顶洞人”或是“树上家园”，在那儿一玩又是两三天。
这时候我们就要干预了。
不管你们兜里是不是还有钱，我们都要派一个管理人员化装成“未来使者”──这个程序在你入村之前我们已经约定好了，我们这是为游人着想──用从天而降的方式找到你，告诉你：你的家人──或者父母，或者爱人，或者孩子──正在不远的现实里呼唤你呢。
该死的老金，方圆说，你才乐不思蜀呢。
真是很有意思，李月蓉道，可是那时候我们这些人干什么呢？金柱说放心崔小姐，到时候我们需要好多人呢。
总洞主嘛，当然是馆长来做，他每天只须做两件事，一是到那块巨石上去眺望他的部落，二是听他的财务总管告诉他这一天挣了多少万。
我呢，功德圆满，只求馆长封我个“树上岁月”的首领就心满意足了。
至于方小姐崔小姐嘛，你们都去做小洞主吧。
几个人哈哈大笑。
喝了两瓶酒之后，金柱见江海好兴致，便要再打一瓶。
江海说不喝了，还不如到歌厅玩玩儿呢。
几个便进了歌厅。
时间还早，客也没得几个。
金柱到吧台要些饮料，顺便料理一下。
李月蓉跟出来，也到吧台前站了。
金柱问：崔小姐怎么也出来了？李月蓉道：刚才酒桌上你没听江海讲吗？以后我在歌厅是不能陪坐的，那叫三陪。
可你还没上任嘛，金柱道。
先熟悉角色呀，李月蓉说。
金柱指了指盘上的饮料，说那你就先把饮料给江海和方小姐送过去。
李月蓉说行，身子却仍靠在吧台上，说老金我刚才听方圆讲她要到咱们歌厅当主持来，你知不知道？金柱说早听她讲过。
那你和江海怎么说？李月蓉问。
我说什么？金柱道，江海是总经理，方小姐又是他朋友，当然要江海定。
起初江海不同意，说挣那几个钱不够来回打“的”坐车的。
李月蓉说：对呀，这是明摆的事，可刚才我见江海好象同意了。
金柱说那不挺好吗，新来一个主持，一个领班，都是国色天香，咱们买卖怕真个要做大了。
李月蓉用拳头打了金柱一下，说你个坏老金，便端了饮料进去了。
一会儿金柱进去时又带了一瓶葡萄酒。
方圆说老金你非要喝倒两个是吧？金柱说现在需要酒助歌兴了，你难道没听说过馆长的歌儿唱的多动听么？他的歌儿就跟他写的小说一样，能把女孩子听哭了。
便起哄要江海唱。
江海上去给三人唱了一首《九百九拾九朵玫瑰》，浑厚的嗓音加上适度的投入，果然听得几个痴痴的入神。
金柱想：江海真是个不多见的男人。
方圆一边听歌，一边静静地欣赏江海，象在欣赏一幅画。
人生有此知己，足矣。
她想。
李月蓉想：怎么才能走近你？江海又唱了一首《真的好想你》，极动人，客人里先后有两个女人献了花。
李月蓉也拿了一束，眼里汪着泪上去献了。
迟疑了一下，附到江海耳根吻了一下，说真的想吻你。
方圆笑一下，说：老金，江海这首歌也没说献给谁？金柱道：他是唱给他夫人的。
未建水库时，行人可沿小燕河畔步出峪口，若是春日，登时会有浓香扑鼻沁肺，将人爽得神仙一般。
定晴看时，只见漫山遍野的桃树正花开烂漫，将一村的房舍荫映得影影绰绰。
叫桃花园端的是名副其实。
桃花园植桃始于何年何月，已无证考。
但其桃果之香甜、色鲜却是极负盛名。
有一段传说道得好，说是某年月大清的乾隆吃遍了人间的美食仙果，终就腻厌了，饮食骤减，急得宫里宫外的人忙做一团，四处去寻新奇食物。
一日，太监端了几种上来，乾隆却坐着养神，眼也不睁，只是挥手道：拿去拿去，这些日了，一道可口也无。
太监才要退下，乾隆却睁了眼说慢着，一边用鼻子嗅，问：是何香味儿？问着话眼睛便定在桃子上了。
太监连忙呈上，说是这桃发的。
乾隆便拿了桃端祥。
但见那桃色极是美艳，鲜得如假的一般，且在手上一股一股地香气袭人。
乾隆赏了又赏，这才下口品尝。
只一口便香甜至心，大叫：好果！一连吃了几个进肚，过了一回瘾，然后才问果子的来历。
回道是京西南奉安桃花园产的。
乾隆暗想：明春倒要去桃花园看看，是怎样的山水，怎样的桃花结出这样的桃果。
来春真的便去了，更惹出一段骚情佳话，做了一篇长诗文，把一个桃花女恋成了干女儿。
这且不提了。
临去时又挥笔书了“女儿妖”三个大字，算是给那桃子命了名。
怎的便成了“女儿妖”？粗人或多不解，亲临桃花园品过此桃的骚客却极是赞许：这乾隆老爷子***绝了。
不过多年以后慕名而访的人却说“女儿妖”徒有虚名，那实在已是另有原因了。
这是后话。
且说桃花园里的一对儿恋人，男的名项岩，女的唤陶红。
先是两个青梅竹马的小人儿，相伴着去几里外的县城读了小学、中学。
到高考时，那项岩已长成一个魁伟小伙，陶红也出落成一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
也是合当不成姻缘，结果却是一中一落。
陶红临行时，与项岩牵了手在桃园里走。
说到缠绵处，自是相抱而哭。
时已入秋，树上无花也无果，唯有一轮明月朗照。
项岩说要是在花开时离别也好些，怎么在秋天这么难过呢？陶红哽咽道：我不走了。
项岩说傻丫头说傻话呢。
陶红忽地红了脸说，项岩，我们做一回……项岩却拉住陶红的手说不行，现在不行，那样的话，就显得我忒小气了。
陶红便深情地望了项岩的眼，说：待到花开烂漫时。
项岩道：咱俩花中笑。
说来话短，转眼便到了花开时日。
项岩与陶红先是沿了河岸缓缓地走。
那小燕河水清清澈澈，又被水库调控了，便四季不缓不急。
河水里驰名的小燕鱼悠然自得，河面上漂浮了些花瓣，好像将水也染得鲜了。
二人不觉得又向林中深处去了。
陶红问项岩：你不觉得今年的花比往年开的艳吗？项岩说真是的，大概是被你衬的。
陶红那日穿了一件白衫一件长红裙，在花下一站真个相映生辉。
停了话又痴痴地对望，望到定情处，便抱了狂吻。
陶红慢慢推开项岩，一边花丛里仰躺了，一边从裙里褪出***，将裙子撩起掩了脸面。
项岩却望着***：那一双腿，竟与地上的落花浑然一体，只是更鲜嫩一些。
再往上看，项岩便有些颤粟了：世间竟有这般美妙的所在。
心里叹着，身子便象山一样压过去……好光阴总是短暂，才得相聚却又分离。
陶红见项岩忧伤不语，晓得他除了不舍还有不安，便留下誓词：青山在，绿水流，相爱到死休。
谁知这一去缘份便开始没了。
当年的桃果自然也比往年的丰美，不料才收罢了便遭了变故。
先是在头天晚上有些兆头，村人见北边的天空晃晃的甚是明亮，亮得星星也淡了。
便到高处去望，见那高耸的几根圆柱，从顶端冒出熊熊火焰，甚为壮观。
其中有人说：怎的空气里有什么味道？第二天的早晨，村人大多是被吵醒呛醒的。
先是有人喊：不得了了，快到河边儿去看呀！醒转来，便从空气里嗅了一鼻酸臭，然后便是杂乱的脚步声向河边去了。
到得河边一看，人便呆了。
但见一夜之间，小燕河面目全非，一层油污漂在水上，载了无数大小鱼儿的尸首缓缓而去……第二年，花是依时开了，却失了往日的芬芳。
项岩在陶红去年躺过的地方一人坐了，手展了一封绝情的信纸：青山虽在，绿水何流?罢罢罢！休休休！项岩大哭了一场，哭得满园的桃花纷纷飘落。
然后走至河边，对流水语道：小燕河，不还你清白我不罢休！送走了方圆，江海说有些头晕，执意要回，李月蓉便对金柱说馆长喝得不少，我陪他回去了。
便搀了江海回了。
走到高台阶时，江海抬头望了望天上的一牙弯月，眼前便清晰了一张妻的脸，醒了些酒。
便推脱了李月蓉的手说我自己能走。
走几步又想这一夜怕又是个失眠之夜了。
便对李月蓉道：麻烦你一下行吗？李月蓉心里有些酸楚，说你什么时候能跟我不这么客气？江海歉意地摇了摇头说对不起。
李月蓉问什么事请吩咐，本小姐乐意效劳。
江海说：你回老金那儿再给我拿瓶酒来。
李月蓉说你疯了？今天已经喝的不少了。
江海说求求你走一趟吧，我想再喝点儿好睡觉。
李月蓉叹了气道：好吧，你先慢些走吧。
便转身又下去了。
江海回了屋，躺在床上，上下左右摆不脱妻的一张脸，又是爱又是恨地想，妻实在待自己太冷酷了些。
自己先是很规矩地回家，读的是妻的一张肃脸。
妻有话时，也不外是谁打发你回了？是不是走错门了？任他如何殷勤，也晴不了家里的天气。
江海便转而恨李月蓉，想她真是个程咬金。
想着恨着，李月蓉便回了，不光带了酒，还捎了些菜回来。
江海一骨碌下了床，坐到沙发上，开了瓶，对了嘴便饮。
李月蓉有些心疼，说：江海，你少喝些，刚才已喝不少了。
江海道没事，你先回去睡吧，我喝几口也就睡了。
几口下去，见李月蓉仍在门口立着，看时，见她眼里闪闪的有些泪花，心肠便有些软。
晓得是酒闹的，索性又猛喝了几口。
李月蓉进来，在他身旁坐了，夺过瓶来，说不许你喝了。
江海燥燥地仰靠在沙发背上，一边解开汗衫的领扣一边长长地叹气。
李月蓉说我晓得你心烦，我晓得你讨厌我，可你也不能这么糟蹋自己呀。
一边说一边举了瓶往自己嘴里灌酒。
江海见了一把抢下来，急道：你说我时明白，你这是干嘛？李月蓉的眼泪便止不住叭哒叭哒往下落。
江海问你这是怎的了？李月蓉便伏在茶几上哭起来。
江海脑子里一时被酒闹得转不过弯来，问你到底是怎的了？让人听见还以为是我欺负了你呢。
李月蓉便哇的哭出声来，一头埋在江海怀里，抽噎道：就是你欺负我。
江海不由得便一把搂了……偏巧在迷糊时，电话铃响了。
江海推开李月蓉，使劲摇了摇头，酒又醒了些。
李月蓉一边理了理头发扣了衣服扣子，一边站起来说准是该死的老金。
便接了电话：喂，哪一位，说话呀你，喂──叭地挂了电话，说：神经病！江海听了，脸上的酒红唰地褪了。
果然，电话铃又响。
江海抢在前接了：喂。
电话里传来轻轻的抽泣声。
是你么，玉玲？江海问。
不是我是谁？对方止住哭泣。
玉玲，你听我说，你听我解释……刘玉玲说不用了，江海，你什么也不用说，什么也不用解释，这深更半夜的，什么也说不清的。
江海，你真行。
我只以为晾你一些日子，你会想通的。
没想到哇你，你……你真让我伤心……江海说玉玲，你──叭！刘玉玲将电话挂了。
江海回转身来见李月蓉的脸也白了，气便消了大半，想：江海呵江海，你自称是个清醒人，今日也被酒闹到这步田地！恨到急处，便举了手叭叭地扇自己嘴巴。
李月蓉过来拉住，被江海拦了手道：月蓉，这事与你无关，你回屋睡觉去吧。
李月蓉是哭着离开江海屋的。
与刘玉玲的关系是无可挽回了。
在那个荒唐的月夜之后，江海连续在家呆了两天。
第一天，刘玉玲表现得极为沉静，只是无语。
直到第二天晚上，俩人才有了一场严肃的谈话。
先是江海对不语的刘玉玲一再解释，陪笑脸。
刘玉玲有了些表情，却是摇头冷笑。
江海便一退再退，说是我错了，你也该给我一次改正的机会呀。
见刘玉玲还是摇头，就说那总得有个了结吧？刘玉玲终于说话了。
江海，她说，如果你把我当成那种大吵大闹的女人就错了；如果你把我当成那种对自己男人品行不在意的女人也错了。
江海，你还记得我们初恋时的誓言吗？江海点了点头，眼圈湿润了。
那是在一个大雪纷飞的夜晚，一对儿初恋的人儿在奉安郊外漫走。
到了留日台山下，二人将一块花岗岩石上的雪用手扫去，挨身而坐，痴痴地对望。
女的说我冷。
男的说我也冷。
便抱在一起让爱情升温。
被他们滚卧过的雪果然开始融化。
爱到浓处，便也不例外地互发了誓言，虽脱不去古今常用的那些词句，却绝对是情真意切。
那个风雪之夜后来在江海的小说里曾多次出现，将许多的男女感动得热泪盈眶。
刘玉玲接着说道：真的江海，这多年我有多自豪──我嫁了一个忠诚体贴才貌双全举世无双的男人！没想到哇，你也会堕落。
开始，人家议论，我还不当回事，我觉得你不会的，直到那天半夜打电话，那娘儿们喘着气接电话，我才晓得，是真的。
我完了，我们之间的感情完了。
知道那天我为什么打电话吗？那天下午，我骑车去留日台了。
我只想看看那块我们曾经坐过、对它发过誓的石头。
也是该走到头了──那块大石头竟然只剩下一小块儿了，它风化了，烂了。
江海呜呜地哭了，哭成窗外萧萧的秋风。
赵长水从站里出来，在坝上闲走，一眼望见一辆红桑塔纳绕上坝来。
这些年，奉安人无甚去处，五峰水库好歹是个风景，所以，或步行或骑车或开车来坝上的人没个断绝。
赵长水闪在一旁，想幸亏是这么一处穷山恶水。
谁知车却在身前停了，从车里走出一个常局长来。
赵长水赶忙迎上去，说卑职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常局长却没了平日的笑脸，吩咐司机将车开进站里等他。
赵长水说局座不到站里么？常局长说就在坝上走走吧。
便抽了烟只管走，并不说话。
赵长水心里晓得是有些事了，便问：局座有什么心事吧？常局长看了他一眼，道：我有什么心事？你新做了一件惊天动地的事，反来问我。
赵长水说我做了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