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都妖》 第十九章 免费试读
十八食人之鬼
“俺只知道它们会吃人。”
廊屋下，氿倒挂在树梢上，闲闲地晃着，丝毫没有紧张感。
童赦雪早已习惯神经大条的小鼠妖，继续翻找资料。
“在吾妖怪界，分成四种等级。”头顶着一朵疑似大喇叭莲花的邪莲也被请到了童赦雪的宅院，它初来乍到时似是还很不习惯，别扭的站一阵坐一阵，现在已经很适应了，还捧了一杯茶，慢悠悠地喝着。
“嗯，我听说过。”童赦雪点点头，说，“妖怪分上中下及领袖四种，下级妖怪便是俗称的‘隅妖’，皆是一些小妖。”
“嗯，隅妖大致都会一些催眠术，不擅长变化人形，亦可以说成是妖力不足够。”邪莲点点头说，它的语速依然很慢，说的也依旧是妖怪语，“隅妖一般都会依附于一些厉害的妖怪生存，如果不这样，它们也逃脱不了被中级妖怪吃掉的可能。”
“还可以依附人，像俺遇到童子那么好的人，比其他隅妖的待遇要好多了。”氿抓准时机讨好童赦雪道。
童赦雪懒得搭理它，继续听邪莲说下去，“中级妖怪和高级妖怪不必多说，能力自然是一级强过一级，而妖怪界的领袖，则是以地域来定，每一个地域总有一个能力最强大的妖怪，妖力敌不过它的自然对它俯首称臣，妖力大过它的，打败它之后便成为那个地域的领袖。”
“地域的话，据我所知有五方境地，四方水域。”童赦雪说。
“嗯，五方境地，分东西南北四方，再加上鬼方，四方水域，分江域、河域、湖域、海域、还有一些杂乱的分类，但大致以境地和水域为主。”邪莲说道。
“鬼方最厉害的妖怪叫鬼容华方，那个鬼犽就说自己是鬼容的亲戚。”童赦雪皱眉说。
“妖怪之中不存在什么亲戚，或许那个鬼犽的意思指的是与鬼容同一系。”邪莲解释道，“吾所知亦有限，南方境林为吾家乡，领袖名唤方獍，东方领袖名唤枭傲，其余吾不清楚。”
“那么一般的食人妖等级如何？”童赦雪问道。
“在刚才所说的上中下与领袖之中，还分另外三种，速度型、力量型和妖媚型，食人妖一般兼顾力量与速度，等级在中级以上，若能长时间保持人形，则更加厉害。”
童赦雪回想见到鬼犽之时，他幻化成人形站在自己面前，毫不顾忌显示他的力量，若非没有一定的自信，很少有妖怪会在明知对方是专门对付自己这一类人面前做出这种行为的。
况且，之前将他困入阵法中的那个男人与他斗了许久，最终也只是困住了他，并没有消灭他。
种种痕迹证明，鬼犽的等级和实力应该很强。
“等等，这里似乎有关于浮玉之妖的记载……”童赦雪念着书简上的记载，“此山名曰浮玉，北望具区，东望诸海，有兽，其状如虎，其音如泉，其名未知，是食人。”
氿赶紧从树上一跃而下，凑上去看，“有记载它的能力吗？”
“我看看。”童赦雪往下找去，又念出一行字，“食人者，鬼也，其形如人，其面若孩童，其唇如腥血，瞳凶爪利，力大无穷，食人时口鼻喷火，状如异兽，擅隐匿，能人言，诡狡多诈，生食不火之物。”
“好厉害呐。”氿不由咋舌，惊叹道。
“说的未必是鬼犽，但我见过他出手，属火系，这里写着食人时口鼻喷火，的确相符合。”童赦雪托腮喃喃道。
“瞳凶爪利，力大无穷，可见他亦是力量型之妖。”邪莲分析道。
“唔……有点伤脑筋。”如果以力量速度来分，童赦雪自知属于速度型，但要面对一个速度力量皆厉害的妖怪，恐怕胜算不大。“除了这些能力之外，还要参考的一项是妖力。”
“无错，妖之所以分等级，便是妖力差距，妖力越大，它所掌握的妖术就越强，也越多。”邪莲点头说。
“妖术与术法差不多，皆能呼风唤雨撒豆成兵，差别就在于对方施展妖术的妖力与人类施展术法的法力，何者强，则何者胜，如此而已。”
“童赦雪大人说得不错，但中级妖怪与高级妖怪的妖力等级相差太多，是吾等想也不敢想的高度。”
“那么邪莲，如果按照妖怪的等级来看，我在哪一级？”童赦雪忽地合上书简，认真地问邪莲道。
“这嘛……”邪莲摇摇头说，“吾不曾见过童赦雪大人出手，所以很难下判断。”
“要我说，童公子应该是中级左右的程度。”一个声音突兀地插入进来，飞在半空中的氿吃惊地叫了出声，“啊——是臭狸猫！你怎么来了？”
它话音才落，非狸的身形就在眼前出现，劈头对氿哼道，“我不能来吗？这里又不是你这只小老鼠的地盘！”
眼看这一鼠一猫又要吵起来，童赦雪赶紧开口阻止一场无谓的战争，“非狸，是你的主人要你来的吗？”
非狸瞪了氿一眼，才回答童赦雪说，“是的，我家主人邀请童公子去府上一叙。”
童赦雪点点头，却问，“刚才你说我算是中级，指的是在宫垣北门为争夺玄钺的那次打斗吗？”
非狸懒懒地抱起后脑，回答说，“是啊，那条巨蟒我看也是中级，虽然不想承认，但你们的确要比我厉害一点点啦。”
“何止是一点点？”氿忍不住反驳。
非狸甩手就是一刀，白光乍现。
饶是逃得快，氿身上的毛还是被削下来几根。
“臭狸猫，你竟敢偷袭俺！”氿大怒，整个身体卷成一团猛地朝非狸撞了过去。
谁知半途就被一只手拦截，氿转过脸顿时耷拉下眉毛可怜兮兮地看着手的主人，控诉道，“童子，它欺负俺，你都不帮忙，还要阻止俺。”
童赦雪被它的表情逗笑了，没好气地说，“来者是客，别告诉我你连这个道理也不懂。”
氿被他一句话堵住了，随后眉开眼笑起来，拍爪道，“刚才谁说我不是主人的！”它得意洋洋转向非狸，后者佯装什么也没有听到四处张望，瞥见邪莲的时候走上去摸摸一头的花瓣说，“呀，好可爱啊，刚才就是你在说话吧，是妖怪语耶，能不能跟我说说，我很久没有用妖怪语都快要忘记了。”
这只臭狸猫绝对是故意的！
氿握紧了爪子，要不是它现在还被童赦雪拎在那里，恐怕又要忍不住冲上去了。
不知怎么的，它就是跟狸猫这种动物不对盘！
“吾叫邪莲，方才汝说童赦雪大人之级别为中级，汝与童赦雪大人交手过是吗？”邪莲问。
“可以这么说。”非狸点点头。
“那汝在脑海里回忆当时之情形。”邪莲说。
“哦，好。”非狸见邪莲说得认真，便开始回忆起当时的事情来。
邪莲这时从头顶的花瓣里慢慢伸出了花须，触到非狸的额头。
好一会儿，它收回触须，然后对非狸和它身后的童赦雪说，“童赦雪大人与汝之打斗保留了相当的实力，实力应为中还要偏上，但未触及高级。”
“哈哈，你看你看！俺就说嘛……”氿闻言得意洋洋，禁不住大声又道。
“怪事，我有说‘一点点’是多少吗？”非狸冲氿扬起下巴。
“一点点就是一点点，现在看起来应该一大截，哈哈……”氿夸张地比手势道。
童赦雪受不了的把氿丢到一边，让它跟非狸继续斗嘴，转身问邪莲道，“何以见得？”
“那只巨蟒妖力不弱，据吾之观察，水准已在中级左右。”
“原来如此。”童赦雪点点头，又问，“邪莲，你的触须只对妖有用？”
“嗯，同类才能互通。”邪莲答。
“难怪。”
“童赦雪大人，你有把握胜过鬼犽吗？”
“唔……很难说。”童赦雪托着下巴思考，“以你刚才的说法，我与鬼犽还相差一大截，但我想既然无法消灭他，就只剩下再度封印一途，我可以在月蚀还没有到来之前想办法夺取玄钺，也许是我唯一的机会。”
“但阵法里攻击范围小，要想乘隙难矣。”邪莲说。
“你说得不错，我还会再仔细想一想，现在我要做的是——”童赦雪转向依然喋喋不休的鼠猫组，极其无奈地耸耸肩说，“把它们分开，然后去找死亡山林的白小侯白公子。”
有非狸带路，很快就来到了白小侯住的小木屋。
白天的山林比晚上的山林看起来正常许多，若撇开一路经过的奇异花朵和古怪藤蔓不说，林中古木参天，绿意盎然，还有清澈透亮的湖泊，偶尔出现的机灵可爱的小白兔，容易受惊的梅花鹿，一路走来，倒是越来越觉得与普通的山林相差不多。
白小侯已站在院子里迎接童赦雪。
“有收获吗？”白小侯看见童赦雪的第一句话，就是问句。
童赦雪摇摇头，“不算收获，倒算是难关。”
“进来说吧，非狸，奉茶。”
“是。”
童赦雪随着白小侯入了木屋，坐下之后把邪莲分析鬼犽的实力等大致说了一遍。
“我找你来，便是与这件事有关。”
“哦？”
白小侯说着起身，从柜子里取出一样东西来。
“这是我父亲留下来的东西，说是家传之宝，我想对你也许会有帮助。”
童赦雪低头看去，发现是一根细长的黑色绳子，绳身上有极其难辨的金色咒文，童赦雪微微讶异，他认得此物，名叫绕指柔，因为能够将之绕在手指上，同时又称缚妖绳，相传这是用黑龙龙须制成之物，上面加了咒文，可以束缚住任何妖魔鬼怪。
这是巫师们梦寐以求的缚妖至宝，他曾听说过此物，却想不到会在白小侯家中得见。
白小侯那本手札的主人应该就是那个设置阵法封印鬼犽的人，但在宫里，却没有留下任何有关他的线索。
“你有线索吗？关于你的祖先的？”童赦雪问白小侯道。
白小侯看着童赦雪的眼睛，摇摇头，又说，“不过我可以带你去看一下我祖先的墓地，兴许你可以找出其他的线索。”
童赦雪闻言眼睛一亮，他知道白小侯指的是什么，于是点头说，“好。”
山林里的生活没有豪华的宫殿和像样的宗庙，但整个墓地规整有序，辈分从高到低排列，最顶上有一块单独划分开来的区域，白小侯向童赦雪介绍说，“那里就是白家的祖先，算起来的话，是我的高祖父。”
高祖父，应是白小侯祖父的祖父了。
既然来到墓地，自然要先祭拜，童赦雪从白小侯的父亲开始，为坟墓一一上香。
他的表情虔诚尊重，口中念念有词。
白小侯看着童赦雪认真的侧脸，心中微微一动，不由别过视线。
来到最后那座墓碑前，童赦雪微微一愣，便问，“怎么上面没有名字？”
“嗯，我也感到奇怪，小时候问了父亲，但父亲似乎也不知情。”白小侯回答。
童赦雪心中疑惑，不觉依着之前墓碑上看见的年份掐指略微一算，对白小侯说，“刚才你说他是你的高祖父，按照时间算起来，正好是武王时期。”
“你是觉得，我的高祖父就是将鬼犽困住之人？”
“嗯，可能性非常大。”
几乎所有的疑点都存在在这块墓地之上。
手札上的阵法，武王陵中的墓门，天府之中的玄钺，似乎都跟手札的主人有关。
天府之中曾经悬空已久的职位，老人刻意回避的话题，还有眼前这座没有名字的墓碑，相信也有一定的关联。
“若真是这样，我倒有个主意，但不知道有没有可能性。”
“什么主意？”童赦雪问。
“我听说巫术之中有一种术法叫大招，能够将人类的魂魄招出来，若真是这样，有无可能唤出我高祖父的魂魄来？”
童赦雪倒是从没有往这方面想过，此时经白小侯一提，这个念头陡然成了形，但若真要施术，还必须满足一些条件。
微微迟疑了片刻，童赦雪对白小侯说，“大招要花费很大的功夫，并且若魂魄不回应，便不能强拉他回来，还有若魂魄早已进入轮回，也是招不回来的。”
“是这样吗？”白小侯皱起眉头来。
童赦雪点点头，回答，“嗯，还有要知道你高祖父的生辰八字，他生前用过的东西，最好是他的头发或者别的什么，这样成功的几率会更大一些。”
“那么，应该可以试试的看吧？”白小侯不由露出一丝期待的表情来。
童赦雪想了想，觉得只要东西齐备，应该可以尝试，便点了点头。
“那若找不到头发和其他的随身物品，还有没有别的东西可以替代？”白小侯又问。
童赦雪想了想，回答说，“如果实在找不到，与他有血缘关系的人的血是能够代替的。”
“那方便，直接用我的就好！”
“如果你能找到生辰八字，今晚就能施术。”
“这个还需要找一找，我要去问一个人，所以没那么快。”白小侯说，“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明晚应该可以。”
“好，那明晚我会再过来。”童赦雪答应了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