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者与死神》 过不去的过去（上） 免费试读
亚贞环抱着小海，追着光头和欣欣的重型机车，在蔚蓝的海岸公路呼啸而过。这是夏天的尾巴，亚贞第一次翘课、第一次喝酒、第一次初尝恋爱的滋味。“亚贞……，这片海，是我跟上天预订给你的礼物。”小海温柔的看着亚贞，“当我的女朋友好吗？”海天一色的浪漫催化下，亚贞献出了她的初吻。双唇相印的柔软感触，让亚贞晕眩酥麻。她从没想过自己的初吻对象，会是眼前这个玩世不恭的小海。亚贞偷偷张开眼，看着亲吻自己的小海如此投入，便放心的闭上眼睛享受这一切，任由海浪在脚边来回抚触，海风吹拂她一向乖巧的发丝。才下计程车，亚贞的妈妈越想越不对劲，拨了通电话给丈夫。“喂，爸爸我刚刚在路上碰到几个飙车的年轻人，，其中一个女孩看起来好像亚贞……”
“不可能吧？我们家亚贞这么乖。”亚贞的作家爸爸将手机按成扩音，没有停下打字的动作。“你能不能帮忙打个电话去学校？我赶着去开会……”亚贞爸爸苦笑，只好拨电话去学校，竟然听到亚贞两个小时前就因生理痛请病假回家了。“她还没到家吗？”导师关心的问。“她有打电话回来啦，我再等等她。”亚贞爸爸一向溺爱女儿，只好帮忙圆谎。挂上电话。却开始担忧起来。
“人家都说就很难喝，怎么我不觉得啊？”亚贞跟着小海坐在吧台前喝酒，脸上红晕可人。小海轻揉亚贞的头，“小傻瓜，调酒好入口，可是后劲很强的。”“新朋友，要不要试试这个？”酒保光头从把台下拿出一小包粉末，邀亚贞一同享乐。小海婉拒。“亚贞才第一次喝酒，这种重头戏，以后再说啦。”“第一次的话，就少不了基本款。”光头神秘的笑了笑，又从吧台下拿出一盒药给亚贞，“里面有说明书，看了就知道了。下次你一定用得着。”烟雾飘渺的pub，亚贞愣愣的收下印着【止痛药】的药盒。
回家前，亚贞迅速的整理了被风吹乱的发丝。才刚打开家门，便听到爸妈在饭厅的对话。“亚贞有打电话回来过，就说去图书馆嘛……”亚贞爸爸掩护的说。亚贞妈妈不信。一见亚贞回来，便上前质问。亚贞心虚不已，忽然想到书包里的止痛药，赶紧拿出来。“我是真的不舒服嘛！不信你看，只是我下午买的止痛药！”
“女孩子生理痛，很正常嘛！”亚贞爸爸见状，顺势安抚道。“好了好了，去换衣服吃饭了。”亚贞妈妈无可奈何，心中的疑虑仍未消。隔天，亚贞跟好友欣欣提起时，仍心有余悸。“昨天好险哦！差点被我妈抓包。我妈说昨天在街上看到我们耶！”
“怎么会这么巧？”欣欣也觉得不可思议，“对了，昨天光头干嘛给你止痛药啊？”亚贞难为情的说：“嗯……那是避孕药啦，我拆开盒子也吓一跳，里面还有说明书呢。”欣欣推推亚贞，“那你很快就会跟喜欢用到了。”
“少乱说。”亚贞脸红。
上课钟响，一名年轻帅气的男子跟着主任走了进来，引起众人的注目。主任介绍：“沈泉老师是从师范大学来的实习老师，这学期就有他暂带何老师的英文课。；你们可不要因为看老师年轻就作怪，当初他可是以榜首进入本校就读的高材生。”
同学兴奋地窃窃私语：“哇！是学长哎！”看着沈泉，亚贞心动了。那是和小海相处时不一样的感受，沈泉温柔的眼神里藏着忧郁，如同秋风带着萧瑟的美丽。
回到母校任教的心情是复杂的。沈泉踏入校门的那一刻，想逃避却又期待着什么。昨天因为被一群跷课的学生作弄，沈泉误入荒烟蔓草的旧校区，却意外邂逅了他想望已久的初恋情人。
“怎么……已经荒废成这样了？”沈泉进入旧校区，不禁讶然。寻着墙走下楼，当初和若瑶热恋的美术教室犹在。掀开褪色的海报，那行用铅笔写的誓言仍依稀可见：［Ican'tstoplovingu.瑶+泉］沈泉看着那行小字，感动的哭了起来。
奇异的花香飘来，沈泉循着香味，竟看到熟悉的身影。“若瑶！”沈泉惊喜的呼唤。弯身瞬间薰衣草的女学生听见了，笑盈盈的抬头看他，“泉……”沈泉瞬间热泪盈眶，“若瑶！太好了，你还在学校里……”若瑶的表情开始忧伤，“这么久了，你应该学着把我忘记，让它过去的……”
“怎么可能！我从来没有忘记过你！我们说好要一起上大学的，可是这几年，我却独自一个人，过得好孤单、好痛苦……”若瑶舍不得的看着他。沈泉走向若瑶，想将她紧紧抱进怀里。若瑶却越飘越远，“别再走过来了，回去吧！过去……都已经过去了啊！”
“不！我没有过去！沈泉悲愤的说。远处传来上课锺，若瑶的身影逐渐消失。“若瑶？若瑶……”沈泉伸手想抓住什么，却觉得脚下空荡荡的。一回神，沈泉发现自己竟站在废弃大楼的断裂地板上，只差一步，就会摔下高楼！“若瑶，你真的不想带我走吗？”站在风大的屋顶，沈泉脸上满是泪痕。
“喂，你们有没有听过沈泉学长的故事啊？”学姐挤眉弄眼的说，引起了众人的好奇。
亚贞也忍不住围了过去，“你说实习老师啊？什么故事？”“听说他以前念我们学校时候，跟一个学姐谈恋爱。很轰轰烈烈哦。”学姐八卦起来。一听老师有女朋友，女同学纷纷露出失望的脸色。
“先等我说完嘛！当时学长和学姐爱的死去活来，两个人还不顾家长的反对，一起翘家私奔呢；结果没想到，学姐后来病死了，沈泉学长后来就得了忧郁症……”学姐叹息，“对啊！我想学长回来当老师，应该也是忘不掉他死去的女友吧？”亚贞听着，对沈泉多了一份好奇。
沈泉真的不像一般的老师。除了上课，他几乎不跟学生交谈，所以聚会一概婉拒，下了课也只是回到教师宿舍。不跟其他老师打交道。如此神秘的态度，跟教亚贞越发想窥探，就连和小海约会时，亚贞都不知不觉的在沙滩上写下沈泉的名字……
“在写什么？”小海好奇的凑过来看。“没……”一个海浪打过来，及时抹去了亚贞的心事。
“你今天要几点回去？”小海问。亚贞说她已经骗老爸要去补习班排队划位，可能会很晚回家。“那好，我带你去一个……特别的地方。”小海凑在亚贞耳边说：“我的秘密基地，只有女朋友，才可以去的哦！”亚贞害羞的笑起来了。
一踏进小海的【秘密基地】，亚贞的目光立刻被墙上奇怪的刺青图腾给吸引住。小海说，自从爸妈离婚后，他就自己搬出来住，寒暑假跑去打工，也因此认识了担任酒保的光头。亚贞超羡慕小海的自由。“等我过十九岁生日的时候，我还要再去刺青。”小海拿出自己设计的图腾说。亚贞好奇的询问小海身上的刺青，小海大方的脱掉制服，露出胸口十八岁的刺青纪念。小海右胸上的云豹栩栩如生，看的亚贞目不转睛。
小海乘势将亚贞拥入怀里，情不自禁的激吻缠绵。“等等……”亚贞突然停下动作，翻出书包里光头给她的避孕药，胡乱配水吞下。
“哎，你跟小海最近进展怎样？约会都偷偷去哦？”放学路上，欣欣拉着亚贞说。“小海说那个地方很特别，不方便带你去啦。”亚贞脸红的说。
欣欣贼笑起来，“是不是他的【秘密基地】啊？只有女朋友才能去的。对不对？”亚贞惊讶的问欣欣怎么知道？欣欣说她们班的李璐璐是小海的前女友，每次她约会完，都会在班上一直讲。亚贞听了又气又恼。欣欣见苗头不对，赶紧说：“哎呦，他们都已经分手好久了，你别介意啦。”亚贞不悦的抓着书包，甩头就走。
“哥，你怎么不回家住？”沈奇蹲在沈泉的花圃前，关心的问：“难道你还不原谅爸？”沈泉专心的整理花圃，并不正面回答问题。“你看，这些薰衣草很美吧？”
“哥……”
“妈最近好吗？”沈泉转移话题。
“我上个礼拜去疗养院看她，还是老样子。爸已经半年没去看过妈了。”沈奇无力的说。
沈泉沉默不语。想起上周好不容易回家吃饭，父亲却在餐桌上对他言语暴力。沈泉不过说毕业后想到山区教书，顺便将妈接过去住。父亲便厉声斥责他没野心，不像个男人。沈泉心底清楚，他和父亲本来就是不同世界的人。父亲的心里只有政治事业，感情对他来说根本无足轻重，也是因为这样，才会在当年硬生生拆散沈泉和若瑶；并在发现若瑶有孕在身后，强迫若瑶去堕胎。若瑶身子本来就虚，手术失血过多，造成天人永隔的悲剧。沈泉对父亲的不谅解，对若瑶的自责，成了他这辈子最大的阴影。
“哥，后山这么多薰衣草都是你种的啊？”沈奇问。“对啊。说不定若瑶闻到花香，会回来找我。”沈泉很自然的聊起来，“其实，我回来的第一天，在学校里看到若瑶。我知道她还在学校里……她这么喜欢薰衣草，只要我继续种，她一定会回来找我……”
“可是她已经死了啊……”沈奇担心的望着哥哥。沈泉不语，继续低头整理花草。
“爸要你有空就回来吃饭”沈奇背起书包，贴心的说“不过哥如果你不想，别勉强。”
“嗯”沈泉抬头给了弟弟一个温暖的微笑。
沈奇走远。沈泉继续铲土，对着花喃喃自语“若瑶……你还没闻到花香吗？只要再让我见你一面……就算死，我也甘愿……”
“你会不会灌溉了太多忧郁了……”沈泉以为自己幻听，转头张望，却见到土里埋了一颗发着红光的黑石。沈泉用手挖开泥土，将黑石取出。“是你在讲话吗？”
“不，是我。我叫渡，是传说中的死神少女……”沈泉这才发现死神少女浮现在薰衣草上。“你干嘛来这里打扰我？”
“是你过不去的思念，打扰了我。”死神少女指着她手上的石头说“你动了死亡的念头，把我的石头唤醒了。”
沈泉惊讶的看着手中的黑石如心跳般跃动着，死神少女笑，“本来沈奇把它埋起来了，可是又被你挖出来了。”
“你认识沈奇？”
“是啊，他是唯一一个，可以活着看见死神的人啊。”
沈泉喃喃“所以……我会死喽。也好，我不应该把若瑶一个人留在那里……”
“如果你渡得过，我就会消失；可是，如果你再继续跟你的过去纠缠不休，你的思念早晚会把你拖向地狱的。”死神少女蹲看着沈泉，“你爱的人已经死了，是你自己留在过去，一直过不去！”
“我怎么过的去？当初如果不是我，她怎么会死？”沈泉激动的说。
“所以怎样？你宁愿变成一颗石头？”
“如果可以让我再见她一面，就算变成石头……我也甘愿！”
“你说的……是真的嘛？”死神少女笑。
和煦的阳光照耀下，沈泉微眯着，睁开眼，发现自己趴在书桌上。手边摆着一大束薰衣草，和那颗黑色的石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