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负江山如画》 第五章 当年 免费试读
那场大火，整个南盛人尽皆知。大火烧的是当时的左丞相府，大火烧死了柳府五十余人，无一幸免，唯有最不得宠的庶出小姐柳梦涵幸免于难。这一段往事世人皆知，却极少有人将这个丞相府的柳梦涵，与当年风光的姐妹花之一相提并论。
谁都不知道，那个如罂粟般有着致命吸引力的柳梦涵，就是当年丞相府最不受宠的庶出小姐。
“我被人——”柳梦涵只想做最后的努力。
但最后的努力却被温锦海粗暴地打断，“你怎么没有被一起烧死！这么多年，你掩盖身份，不就是怕当初的事情被人拆穿。当初若不是看你与萋萋有几分相似，我怎会对你另眼相看。没想到你就是当年左相府的孽种，嫉妒萋萋受尽万般宠爱，一怒之下竟做出禽兽不如的举动。”
怒火一旦燃起，便再难熄灭，“柳梦涵，你的心怎么这么狠？”
“原本，只道你虽顽劣，但心肠极好。可看着你这张与萋萋六七分相似的脸，便触景生情。于是我给你一个孩子，每月给你银子，让你们母女好好生活。可你看看，你是怎么对我的？”
“你最好的姐妹，良妃娘娘，不断地在陛下面前进谗言。陛下这两年，对我已心有疑虑。这都是拜你最好的姐妹所赐。”
“这也没什么。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让我知道你是柳家的孽种，更不应该放当年的那场火！”
“柳梦涵，我想你死无全尸，有何不得？”温锦海几口气说完当年的过往，眼底恨意丛生。救火的家丁不断地在他面前穿行，他却看不到，满怀恨意的眼中只有柳梦涵。
“不，不是这样的！”柳梦涵不加辩护，但梁子容却惊叫一声。颤抖着后退几步，依靠东方朔的搀扶才勉强站定，神色已然有些糊涂，“不，不会的……”
“当年，我得到的消息是你残暴成性，对小柳又打又骂。又一口咬定是小柳害了柳萋萋，小柳与你签下约定，一辈子不离开温国公府，你才肯放过她……”梁子容满身错愕。多年的宫廷生涯，让她对人情世故已有几番了解。
有人令她相信，温锦海对柳梦涵不闻不问，动辄打骂，所以她才会对温锦海颇有微词。见到东方琰的时候，她总会透露温锦海的恶劣。东方琰听的多了，也难免心生疑窦。
“是谁告诉你的？当年的真相。”东方朔隐隐觉得不对。
看状况，之前，温锦海并不知晓这所谓的真相，而是这几日才得知的。那么，又是谁透露的那所谓的真相？
还有，母妃对眼前的事分外错愕，显然与事实相差甚远。
梁子容和锦海都不是傻子。梁子容立刻察觉到不对，继而面色惨白，但温锦海却是不信。对东方朔的猜测嗤之以鼻。
“母妃——”东方朔欲言又止。
梁子容却苍白了一张俏脸，眼前一黑险些昏厥。不会的，不会是她。如果真的是她，那她的孩子……梁子容紧紧地扣着东方朔的手臂，像是抓住最后一丝浮萍。然而，该发生的，始终都会发生。
惊愕中，柳梦涵似是疯了，仰头大笑。笑声张狂却又苍凉，响彻长空。直到虚弱地踉跄几下，笑声转为低咳。抬头时，笑容潋滟，映着身后那残余的火光和余温，鼻尖传来炭火烧焦的气味，明媚而决然，“苍天为证，黄土为鉴，我柳梦涵与温锦海再无任何瓜葛。如违此誓，五雷轰顶，万劫不复。”
字字铿锵，句句动心。
梁子容呆呆地望着柳梦涵，心中的悔恨难以言表，“小柳……”
柳梦涵心知当年之事定是有人陷害，而她这个姐姐独爱医术，对人情世故一窍不通，遭人欺骗乃是正常，更何况她与温锦海之间，隔的不是别的，只是无爱二字。温锦海，至始至终都不曾爱过她。
“姐姐，小柳不怪你。”柳梦涵朝梁子容笑笑，面色带着劫后的苍白，却自信明媚，“我是柳梦涵，天不怕地不怕的柳梦涵呀。”
梁子容勾唇，眼里蓄满泪水。她的小柳。
“对，这才是好孩子。”最乐见其成的，恐怕就是梁成武了。
“姐姐，梁叔，只怪小柳当年见识浅薄，识人不清，才落得今日下场。如今幡然醒悟，小柳只愿走遍天下山水，踏遍人间万情。放不下的，唯有阿凉。阿凉就拜托你二人多家照顾。小柳去了。”
不等众人反应，柳梦涵纵身一跃，人已飞出去几丈远。温凉前脚已经踏出，但带我一起走的话却始终梗在喉头。如今，她不再是娘亲的依靠，而是娘亲心头的刺。她的存在，无异于时时勾起伤心的回忆。
那么，如今，她算什么？
东方朔蹙眉温凉低头的沉默，扭头朝离刃递去一个眼神。离刃得令，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众人之后。南宫言看在眼中，只默默地看着。
“阿凉，小柳她，不是不要你。”梁子容面露凄楚，欲言又止。
温凉点点头，朝梁子容笑笑。她明白，她都明白。娘亲既肯为她压抑本性，在国公府默默无闻十余年，她也能为了娘亲，放她自由地去飞。她从未见过娘亲这般傲然屹立的模样，这样的娘亲，足以翱翔于九天。
真相，离愁，如江水滔滔涌入。火势已被扑灭，空气中散发的刺鼻的气味，却无一人移动脚步。
就在众人呆愣时，清晰的鼓掌声突然闯入，“好一出动人的葬礼。”
众人惊愕，惊愕之余忙不迭迎上去。只因但凡朝堂中人，都对这个人的声音熟悉万分。来者不是别人，正式南盛皇帝东方琰。
“恭请圣安，年妃娘娘千岁。”目光触及东方琰的龙袍，众人齐声跪地。
唯有梁子容与温凉二人，呆立在原地。温凉不过是措手不及，在南宫言的提点下，立刻做出反应。梁子容面色惨白，不看东方琰，却紧紧盯着东方琰身边的女子。女子头戴步摇，身着烫金锦袍，雍容华贵。
而众人之中，除梁子容外，心有余悸的还有温锦海。当年他与太子东方琰交好，同时恋上左相府嫡女柳萋萋。可他为讨好东方琰，一直隐藏自己对柳萋萋的情谊。他对柳萋萋的爱，比起东方琰有过之而无不及。
如今……
“朕的好臣子，朕的好妃子，朕的好儿子。”东方琰似怒非怒的目光一一划过众人，令梁子容与温锦海心惊肉跳。唯有东方朔，清冷的目光与东方琰的目光相交，坦然而无畏。
南盛的帝王冷冷地眯眼，一字一句，“年妃，你有什么话要说？”
叶瑾年垂着头，楚楚可怜，目光扫扫梁子容，又看看东方琰，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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