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年冻土》 第十六章 志愿与厕所 免费试读
但是等了十多分钟，还是没等来张硕。
直等到半个小时都过去了，张硕他们高三级部这才浩浩荡荡的或赶着自行车，或走了出来。
张硕那白白净净的，在一干蓬头垢面，嘎吱黄的高三学生里头，分外惹眼，赵磊几乎一眼就看见了他。
赵磊朝张硕招了招手，喊了一声：“张硕！”
张硕透过人群之中，看见高大的赵磊，赶着他那辆黑色的山地自行车，眼睛闪亮亮的，咧着一口白牙，朝他这边打着招呼。
张硕笑着伸出胳膊，走到他跟前，道：“等很久了吧，我们拖了半个小时的堂。”
赵磊摇摇头：“没事，你们高三是真不容易啊，新学期一开始，课程就那么忙，也不给你们个喘口气的时间。”
张硕是最耐折磨的那种人，所以高三的学业对于他来说，其实也不算很折磨。
张硕笑道：“这很正常，毕竟只有一年的时间来冲刺了，我们现在就连黑板上，也都已经写上高考倒计时了。”
聊来聊去，很自然就聊到了关于高考志愿的事情。
高考和志愿，那都跟赵磊无关，但是赵磊和张硕也并没有什么太大的话题可以聊，毕竟他们的身份家庭也都不一样，赵磊所喜欢的上网游戏，当年最火的天龙八部，还有游戏厅的街机游戏，张硕连知道都不知道，更别提去玩了。
所以俩人也就只能聊点儿赵磊也知道的，当下也隔着张硕最近的，报志愿。
张硕道：“我想考去北京，或者是上海，但是我得攒点儿钱，租一个房子，好把我妈也接过去。”
当年北京上海的一本分数线之高，几乎让人望尘莫及，赵磊来不及说什么，他就有一种强烈的感觉。
张硕如果考进北京上海，那么他们二人之间，或许从此之后，便不可能会有所交集了。
因为自己根本就考不上去。
而他爷爷奶奶，姥姥姥爷的关系，最大的，也不出这个山东省。
但是赵磊当时对于这种事情上，一点儿也不害怕，他不害怕张硕会到上海北京，如果张硕到上海北京去上学，那么他也能跟着去上海北京去陪她。
赵磊说一千道一万，他所害怕的，至始至终的，还是怕张硕会拒绝他。
赵磊因此才知道，张硕的成绩，是全高三能排上前五的学生。
所以张硕说的，很有可能，就会成为事实。
不过赵磊当时挺替张硕开心，他也连连点头道：“你学习这么好肯定能考上去，还有你要是有啥需要的，你就跟我说，别因为手头上的拮据浪费了你上大学的机会。”
张硕叹了口气，拍了把他的肩头：“这还有一年的事情呢，你就想的那么长远，不怕，我既然能考的上，就能念得起。”
赵磊看张硕总是时不时的拍打他的肩头，感觉似乎更像是哥们一般的寻常招呼，只有星期天他们去看电影的那一次，是张硕第一次揉了揉他的脑门，虽然她揉了一手的水。
他那硬茬的头发也没有什么可揉的。
但是赵磊宁愿不相信这是自己的错觉。
因为那时候张硕的目光，带着一些暖意，仿若寒冰消融之后的春水，闪动着盈盈的波光，但是朝他望去那一眼，却是深不见底。
仿佛在尽力压制着什么一般。
等到了要分岔的时候，赵磊依旧依依不舍的分别，他的身后是晚霞漫天，微风徐来，他骑在自行车上，一条腿支着，笑着看着张硕离去的身影。
他的目光之中似乎蓄满了华灯初上之时，最灿烂的星子，张硕骑了一会儿，回头望去的时候，正好看到这一幕。
而这一幕，此后在许多年的光景之中，他无数次惊醒的梦中，都一一如同走马观灯一般的浮现出来，而后一一掠过。
两个人成功的第一步，算是走了出来。
每天一起放学，偶尔一起吃饭，大多是张硕不让赵磊再买那么多，但是赵磊依旧还是隔几天就买点儿东西，拿过去，东西太多，天气太热，不吃就坏，没有办法，只能解决。
而两个人越来也越能说的上话去，一个多月之后，赵磊也感觉，张硕似乎长高了一些。
张硕只是觉得自己睡觉的时候，骨头都疼，疼得要命，而且饿的时候更多了。
张硕不信，所以俩人就又跑去学校医务室去特地量了量。
果不其然，张硕短短的一个多月，就长高了四公分，脱鞋净量，一米六九。
而张硕的声音，也开始变得更加沙哑低沉。
但是仍旧没有怎么冒出胡须来，
所以赵磊那种大老粗，根本就没那方面想。
甚至于他都不知道，女孩子不管发不发育，到了一个岁数，也都是要开始戴抹胸的。
而张硕没戴，赵磊就以为平胸的女孩子是不需要戴的。
直等到十一放假回来几天之后，让赵磊猝不及防的事情，这才终于发生了。
事情其实很简单，其实也就正是因为这个简单，才让赵磊始料未及。
那天，赵磊在上厕所。
高一高二级部的厕所其实也不错，有二十个隔间，铺的白蓝马赛克，但是没有门，几乎拉屎的时候都是赤诚相见的。
清洁大叔打扫的也很及时，所以只有那一层层的马赛克感觉有些老旧，或者是掉了几个之外，整个厕所，还是十分整洁干净的。
那时候没有单独的立式小便池，你在那里头尿完，然后就在那里头拉。
很多同学甚至尝试蹲下来掰着二弟尿，后来发现这种尿法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别扭之感，于是很多大便又要小便的，还是先把着尿完，然后再蹲着拉屎。
赵磊那时候就正在蹲着拉屎，看着对面坑的同学憋得满脸通红，他还在那儿吹着口哨取笑人家的时候，下一秒，就让口水给呛了喉咙。
当他取消那对面的哥们：“你这是大便干燥啊，还是吃了一个星期的咸菜给你积的，羊屎豆都。”
那哥们满脸通红的骂他：“你滚边去，信不信我拿纸接点儿给你尝尝。”
赵磊刚想要反驳，就看见一截白白细细的手，打他的视线里头飘了过去，而后，他听见了一声颇为熟悉的笑声，那人笑道：“你怎么上个厕所也能跟人掐起来？”
赵磊心想，这他娘的谁？皱着眉头，不忿着呢，抬头一看，傻了。
“张，张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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